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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仰:游离在现实与梦幻间的观察者丨无忌影像对话

色影无忌
Geethan
Geethan
2021-05-28

G:你看着一个很亲近的人,完整地目睹了她走向死亡的过程。你觉得遗忘和死亡这两个事情,哪个更可怕一点?

Y:她遗忘的过程,是让我们感觉比较无力和伤感的事情。本来是很亲近的人,她把你忘记了,就好像是她单方面地否定了你们所有的关系,但其实你知道这个关系依然存在。

如果说是一个好好的人,突然之间脑溢血去世了,悲痛可能是非常巨大的,因为你没有办法接受这件事情,但是我们的感觉,在三年之内,整个的悲伤已经被稀释到每一天里面去了。

周仰与外婆的合影。

不仅是遗忘,更痛苦的是,她失去了反应。后来去看英国的作家伊恩·麦克尤恩(Ian McEwan)的书《星期六》(Saturday),里面有一段跟我们当时的体验非常一致。他写了一个中年人,在一个星期六做了很多琐碎的事,其中有一项就是去看望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在养老院里面,也是阿尔茨海默病。


“母亲已经丧失了期望的本能,也无法当他站在她面前时准确地认出他来,甚至他走了,母亲也不会记得他曾来过。贝罗安去一趟等于白去。母亲不会盼着他去,他不来她也不会失望。这等同于捧着鲜花到墓地去——逝者已逝,拜访不过是形式。至少母亲会端起一杯茶放在嘴边慢慢地啜吸着,虽然她看到贝罗安却不能叫出他的名字来,也想不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母亲很乐意有人坐在那里,听她无意识地胡言乱语。任何人坐在那里听她说话,她都很高兴。贝罗安不喜欢去母亲那里,但如果他太久不去看她又会鄙视自己的不仁不义。”——[英] 伊恩·麦克尤恩,《星期六》

对我们来说,就是这样的状态。

对于死亡,我觉得在真的死亡到来之前,不可能真正理解死亡。

选自周仰摄影书《漫长的告别》(Fading)。

G:你在《漫长的告别》这本书的文字描述里说,“如何表达爱和亲情,其实我们从未学习过。相机成了我忍受每次探望的法宝。”

Y:如果不拍照,你就真的是只能看一下,没有办法交流,也没有办法做什么事情,这个是我觉得更不可接受的,就特别无力。拍照的时候,我们大家都可以调动起来,笑一笑,大家就可以有点互动。

G:你外婆会对拍照这件事产生反应么?

Y:她不一定意识到拍照意味着什么,但是至少我们之间在互动,她可能有的时候是会有点反应的。如果用手机拍自拍,还会抱着、搂着她拍,就会有更亲密的身体接触。不然作为中国人,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就去拥抱一下。

G:其实摄影的意义就在于制造一些接触或者反应的可能。

Y: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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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朕知道了~
3
呵呵
玩打地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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