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影无忌:到了新的环境以后,你是那种很容易就能“融入”的人么,还是本雅明说的那种城市的“闲逛者”呢(flaneur)?
廖伟棠:这两者并不矛盾,我是兼而有之的。
色影无忌:确实,“闲逛者”的拍摄可能没什么目的性,所以像是在“游荡”,但是和走马观花又是两个意思。
廖伟棠:他的目的性是在过程中流露的,他的优势在于他没有功利目的,且行且停。
色影无忌:在旅行中,一个城市怎样的特质会吸引你,你一般会比较关注城市中的哪些对象?
廖伟棠:我喜欢城市散漫、草莽之气,我也比较关注那些城市中的游离分子、波希米亚人,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
西行漫记 廖伟棠/摄
色影无忌:可是在大都市其实很难发现这样的“散漫”对象,都市里的人总是强调规范,统筹,计划,逻辑……
廖伟棠:呵呵,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恰恰相反,大都市里这样的人极多,但他们潜藏得比较深,要你细心寻觅。
色影无忌:有一组照片叫做“新现实主义之湖南”,首先能否解释一下你对于新现实主义的理解? 其次,你说到“岳阳,长沙,凤凰,我最爱在这种城市拍照,因为中国最真实的一面往往在此。”能否具体说说为什么?
廖伟棠:我认为的新现实主义是一种深层的现实,它往往以超现实的面貌出现,就中国而言,它是极麻木又极痛的,在北京上海之类的大城市往往有幻象自欺地把它掩蔽,但在二、三线城市它无拘无束地疯长。
湖南 廖伟棠/摄
色影无忌:你说的这些城市都有一定的历史背景,是不是这种历史的沉淀与现代城市化的改造凸显了你说的“超现实”?为什么北京上海有幻象可以掩蔽?幻象是什么?
廖伟棠:你说得对,这种超现实来自历史与未来的错位,导致中间的现实处于悬搁的状态。北京上海的幻象,就是盛世之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