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影像频道专访 > 曾璜:不让历史留下空白

曾璜:不让历史留下空白

色影无忌
Geethan
Geethan
2022-04-21

G:曾老师您好,很高兴您接受无忌专访。我们照例从您的童年成长环境说起。您成长于一个怎样的家庭?

Z:我的父母均出自厦门的大家族。曾外公黄瀚,曾参与创办厦门最早的商业学校,留有《禾山诗抄》,至今仍为厦门地方史的闻人。他生了10多个孩子,外公是家中唯一的男孩,留日后回国执业的律师。

我生长在福州和厦门,这是两个在鸦片战争中被外国人的船坚炮利强迫打开的城市,社会比较开放,较早接触西方文化。我的家族至今在厦门还保有多个独门独院的老宅子,有点海外关系,条件比较富裕。

生于富家的父母,大学期间在福州和厦门从事地下党的工作,后北上入中国人民大学,成为新中国第一代学法律的大学生,毕业后回到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任职。当时他们单位买下了三坊七巷里林则徐二子林聪彝的老宅,我的童年时光就在这里度过。院子里有花园,小桥流水人家。

现在回想起来,这样的成长环境,对一个人的文化艺术修养,有潜移默化的影响。

▲ 家庭老照片,母亲与兄弟姐妹的合影,约拍摄于1940年左右。前排中为母亲黄若美,后排中是摄影启蒙老师、表舅林维添。

▲ 家庭老照片,母亲与兄弟姐妹的合影,约拍摄于1940年左右。前排中为母亲黄若美,后排中是摄影启蒙老师、表舅林维添。

我是1957年生人,正赶上父亲被打成右派,后下放农村。印象很深,母亲送14岁的我去县城读书,寄宿生的宿舍是一间能住下四、五十个孩子的大屋子。母亲将两床小棉被放在仅有的靠门口的空铺位上,对我说:“这张小床以后就是你的家了”,那是1971年初冬。

我就这样离开了家,自己一个人在外独立生活,再也没有回到父母身边。中学毕业后去插队,从农村考学来了北方,后辗转去到新华社。

客观来说,我的家庭确实受到一些时局的苦,但经济上一直受到外公家的帮衬,他二战后去了台湾执业,每月通过东南亚的亲戚转给母亲“养孙子的补贴”,记得是100港币,我在生活上倒也没受什么苦。改革开放后,也是母亲用外公留下的全部遗产,将我们姐弟全都送往美国读书。

G:您大学是在南开学的物理,毕业后在中国国家计量院工作了两年多,直到28岁,转行去新华社做了摄影记者。说说摄影这条线的发生吧。

Z:为什么学拍照?六、七十年代,每个年轻人都要学个一技之长,作为谋生的手段。比如我有两个表妹,一个拉大提琴,一个练小提琴,改革开放后都成了职业的音乐家。

中学时候,我回到厦门过暑假。当时我的表舅在百货公司的五金器材店里卖相机。厦门有一家感光厂,会处理胶卷相纸边角料,在当地的照相器材店卖。一个胶卷正常价格两、叁块钱,但“处理的”就卖三五毛钱,这就给了我们条件学习摄影。

父母觉得,以后哪怕去了工厂农村,也可以不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会摄影就可以到办公室工作。

后来怎么去了新华社摄影部?这事也有意思。我一直感激大罗(罗更前,曾任中摄协副主席),他是我在南开大学篮球队的球友。当时他们正筹备出版英文的新闻周刊,在招懂外语的、愿意从事摄影工作的年轻人,是大罗推荐我调入了新华社。

G:新华社能够为一个年轻人的发展提供什么样独特的机会?

Z:在新华社从事摄影工作的有三类人:第一类是转业军人,第二类是京城的※※※※,第三类就是大学毕业分配来的大学生。

在80年代,摄影可以说是最好的工作:它是文明的象征、先进的象征,是技术的象征、艺术的象征,又同时是财富的象征。当时社会上一大批老司局干部的子弟,都是做摄影的。我当时一个月工资56块钱,但我手上的两台机器价值1万块,等于我200个月的工资。社里用的也全是进口胶卷,一个胶卷30块钱。当年,成为职业摄影师,都是国家用钱给堆出来的。

2017年退休时,在单位安排的“告别演讲”中我说:在新华社工作,进大会堂几年了解中国政治;驻国外几年了解国与国的关系;上一次战场、拍一次奥运。然后想干嘛可以干嘛去,因为这些都是在其他工作所无法企及的经验。有想法了,也利用新华社平台将人脉先建立好后再走。

说回来,即便摄影是很好的职业,但当时的新华社内部,摄影人只能算是“三等公民”,第一等的人是负责对国内时政报道的文字;第二等是像水均益这样的国际报道记者,可以出国;第三等才是拍照片的,摄影人无论在国内的体制下,还是在新华社的小范围内,发展的空间都小。我们这批就是喜欢摄影,一辈子也这么走过来了。

曾璜(3)
无忌影像对话栏目(9)
无忌专访(26)
摄影收藏(10)
影易拍卖(1)
老照片(325)
新华社(37)
11
朕知道了~
1
呵呵
玩打地鼠呢?
分享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