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鹰:因为人总愿意把事实夸大,把意义夸大。实际上纪实摄影从记录的那一刻起,它的“现实性”就已经不存在了。现实永远都是动态的,所以纪实摄影只能发展成一种文本式的叙事,并归类成文献。一旦成为文本或者文献,它就会和政治发生关系。罗伯特·卡帕和布列松为什么要建立马格南,纽约为什么要建立摄影图片中心,从历史叙事的线性需求上讲,他们就是要将信息进行采集然后建立一个影像数据库,把它们编辑成一种人文价值观输出给你。从某种程度上讲摄影即媒介,它是一种宣传工具。这也是摄影在今天变得完全无力的一个重要原因——它已经被分解——每个人都拥有摄影的权利,而相机的特殊性在今天被手机所逐渐替代,摄影也已经变得无处不在。中国90年代初做摄影的人多是发烧友,是和经济状况转变有很大关系,日本更是——日本摄影为什么这么发达,是因为他们的机械发达,再加上日本人的生活太过压抑。
《from \Another Country\》,森山大道,1971年
我研究过日本的摄影史,他们为什么每个人都是摄影家,这是因为他们的生存空间过于狭小,相机就成为他们观察生活的一种工具,像荒木经惟这样的艺术家,我觉得他已经让无聊达到一种极致的完美,而这种极致很高级。
我们的教育总是教导我们要从生活中发现某种意义,而无聊是没有意义的,但实际上如果能在无聊之中达到一种极致,这才是人对本质问题最大的发现。日本摄影在这方面做的特别彻底,像森山大道我就特别喜欢。
《Fire Safe》,沃尔夫冈·提尔曼斯,201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