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多年来回答公众关于这张照片的问题对我来说已经成为一个越来越重的负担。智子的父母始终保持沉默,但是我知道他们的感受,因为我知道我自己的感受。我不断的告诉我自己,“我确信人们都被感动了,甚至他们的生活都因这张照片有所改变。我必须继续向全世界展示它。这是我的责任。”但是渐渐的,这开始变得像是亵渎。智子去世已经快有四分之一个世纪了,我知道智子的父母一直希望他们的女儿能够安息,用他们的话说是“Yasumasete agetai”(我们希望她能够休息)。而我其实也有一样的想法。智子每每毫无保留的用自己被毒害的身体赤裸地面对这个世界,我深刻的体会到她在这近30年中所做的努力。
如果不是为了纪念智子,这张照片没有任何意义。这张照片会成为一种亵渎,如果继续这样违背智子和她的家人的意愿而发表的话。这张照片曾经是智子生命的一份声明,所以它应该尊重她的生命并随着她生命的结束而消失。
而观众呢?为了表示对观众的尊重,我不能说谎。我怎能一边继续发表这张照片,一边把智子真的需要安息这件事秘而不宣?
至于摄影界,这个决定将会使将来的照片发表出现一种“危险的趋势”,即因为照片的拍摄对象会超越照片本身而阻止照片的发表吗?我不这样认为。针对智子的照片的决定是一次行使版权的实践而不是放弃版权。
这里有一场需要为之拼搏的战斗,而且我们所奋斗的事情是正确的。虽然事件各不相同,但是我相信这个决定能够为摄影本身注入力量,而不是削弱它。
作为一件艺术品也作为一个新闻作品,我相信我的这个决定是对这张照片的一种尊敬,这本身也体现了摄影本身对艺术和新闻的尊敬。因为,这样说可能有些无礼,如果所有的拍摄对象和观众都知道,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每张照片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而得到的结果,而不是一个量产的意外,那么摄影的力量才会高矗。
最后,我觉得仿佛是智子她在把我们送入一个她已经不在其中的世界,她说,“现在轮到你了。现在你必须用你自己的艺术和新闻方式去表达,就像这张照片已经做过的那样,而且要更多!”
不论我们是否是摄影师,我们面对的挑战都非常巨大,无论是在摄影界工作,还是像我这样简单把从尤金•史密斯那里继承的传统在其他领域发扬。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希望这张照片的“空白”可以给我们勇气去面对我们前方的巨大挑战。
《水俣》英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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