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后记:暗房中的滴泪
Aileen在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眼泪毫无征兆地瞬间流下,然后又瞬间恢复了以往的嬉笑。
这多少让我始料未及——原本预计30-40分钟的采访,因为Aileen的和善健谈拉长到了两个小时。而在这两个小时里,她毫不避讳地谈论着尤金的种种,就像她所说的一样,那是“轻松的”、“调侃的”。
任何一个见到Aileen的人,都觉得她完全不像60岁,无论是外表还是心理。她会让我想起与她相差一岁的女导演凯瑟琳•毕格罗(Kathryn Bigelow),这位凭借《拆弹部队》(The Hurt Locker)夺得今年奥斯卡最佳导演、最佳影片的女人,同样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年轻美丽。
谈话中,Aileen一直乐呵呵,说起当年和尤金在暗房中放的普契尼的歌剧,她会立马哼起曲调来;说起尤金的“手舞足蹈”,便立马站起来学尤金如何扭跳;说起尤金的殉道者样子,她会用手比为枪,“啪啪啪”地作扫射状——整个的谈话过程,甚至显得十分八卦——
算起来,Aileen和尤金之间的两组数字确实显得八卦味十足:一组是“7”,一组是“32”。
你无法理解,她为何会在生活7年之后离开尤金;如同你无法理解,她为何会在认识7天之后与尤金在一起。
与尤金相识时,他们相差32岁;而当尤金离去,她在32年的时间里,一次都没有去他的归所拜祭过——“32年”这个数字,Aileen是脱口而出的,也许她比谁都清楚,也许她比谁都觉得这个时间太久太久了——就像她说的,也许吧。
某几个时刻,我想我豁出去了,就当个狗仔队去挖大师的八卦好了:我想问她因为怎样的情愫留下帮他,因为怎样的压力而离开,因为怎样的想法一直随从着他的姓氏。那是爱情的初见、断腕与祭念吗?我们甚至不确定,那真的是,爱情吗?
直到她有些自言自语地说出“我终于达到了尤金去世时的年龄”,直到她的眼泪流下——我忽然俗不可耐地想起《大话西游》中死后的至尊宝,终于在自己被剖开的心脏中看到紫霞所留下的,只是一滴眼泪。
于是我宁愿固执地认为,尤金的一部分已经生生地活在Aileen的身体里,他还活着;而她借由着他生的力量,不知疲倦地做到更多,因为她始终是在他的暗房中“依葫芦画瓢”的姑娘,她始终是他暗房中的一滴泪。
特别鸣谢:绿色和平,王亚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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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日本环境厅厅长探访水俣病受害者康复设施,Aileen M. Smith/摄
Credit/Copyright: W. Eugene Smith and Aileen M. Smi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