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现在中国的摄影批评家应该做一件事情就是“田野调查”
色影无忌:会是艺术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齐鸿:很大的污点,我是不希望我有一件这样的作品流出去,就是要有责任感,一个是自己的社会责任感,还有真正对这个作品的责任感。所以我是对那些真的是看不惯的,就是做几个作品,卖给老外,赚了点儿钱,其实你把自己的良心和道德底线卖掉了。
现在有些摄影作品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设计的元素太多了,就像广告公司做提案一样事先把要取得的效果都设计好了,通过后期的修补来达到取悦观众的目的,这也是一种投机取巧的东西。
其实说到这个话题,我觉得现在中国的摄影批评家应该做一件事情就是“田野调查”。怎么讲呢?既然你做摄影批评这个工作,那就应该到艺术家生活的地方去,去和艺术家接触,看他的生活环境,看他每天是怎么回事,做了什么作品。现在很多摄影批评家都没有做到这个“田野调查”,而是艺术家把作品打包过来看,其实那个是有很多假象的。
我认识美国的一个策展人,他到成都来的第一句话就说:“我是来做田野调查的,就是走访艺术家,跟他们在一起吃饭或者是聊天,顺便看看作品,没有别的。”他就是要知道这个艺术家是怎样生活的。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就是了解这个艺术家的人品,当然每个艺术家有个性是肯定的,但是还是要把人品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人品和作品同样应该被了解。
其实在国内做这个还是有一个先例的,就是广东美术馆做《中国人本》的时候,他们专门跑了中国很多地方与艺术家进行接触,再看他们的作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虽然当时由于资金方面的限制可能跑得还不够但是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我也是在当时被他们找到的。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专家看到的也是手工放制的照片,不像今天很多时候在电脑屏幕上看,有太多的变数了。
色影无忌:那太不一样了。很多时候电脑屏幕的呈现和照片的呈现差距太大了。我看您之前谈到自己的艺术不希望被主题所限制,就是不希望像过去那样我先有一个什么主题然后再在这个框架下拍些什么,您是希望每个观众从作品中去寻找自己的主题是吗?
齐鸿:艺术家要给作品找到一个空间。要给它留一个很大的空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解读是最好的。
色影无忌:从我个人来讲,让我闭上眼睛回想您的作品,首先出现在脑海里的还是您1988年在成都的一个车厢中拍到的那个女子。可能我喜欢的主题就是这种轻飘飘的空灵而又超现实的美吧。
《车厢》 1988年齐鸿摄
齐鸿:就在我上车的那个瞬间看到她在,所以就拍下来了,那个画面的构成和我当时的情绪是一样的,有一种在舞台上看到的惊诧感出现在这个画面,那个车厢就像舞台一样,我在心里说这个舞台现在上演这出戏了。
色影无忌:很幸运的是当时手上有相机啊。现在有些艺术家,我形容的诗意一点,他们就像精灵一样的飘过现实,他们用魔法一样从现实中截取很多画面带给观众来看,观众可以自取所需,自己从画面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觉得在您的作品中有时候有很强烈的荒谬感有时又会空灵和安逸。我想问一个摄影家如何能在中国混杂的现实中做到一贯的冷静与老实,而不被现实所左右?
齐鸿:这个跟每个人的生存价值观有关系,我自己就比较简单,没有那么浮躁,也复杂不起来,就是一个简单的人。这样你就可能把自己的心放下来,只有放下心来才可能够冷静的观察,摄影师一瞬间的事,但是那一瞬间要看你的底子有多厚,同样好的瞬间如果没有经过训练没有一个超前的概念只是盲目的拍是抓不下来的。现在很多人都是在盲目的拍照,可能我自己就要稍微的冷静一些,所以我几乎很少产生废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