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假象才着迷,太真了就没有人着迷了
色影无忌:那年广州摄影双年展上的庄学本作品都是由摄影家付羽亲手来放的嘛,我们专门为这个采访过他一次,问他在放制庄学本底片的过程中感受到什么东西?他就觉得庄学本真的无愧大师的称号,他对底片观察的越多就越能觉得回到当时的那个情境中去。
齐鸿:有点儿走火入魔的感觉。
色影无忌:对。
齐鸿:回头你们网站可以组织这样一次活动,就是让摄影家互换底片来放,看看大家对底片、对影调的理解有多么的不同。
色影无忌:这会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听说您在放大过程中从来不剪裁照片?
齐鸿:我会把边框都保留下来。
色影无忌:那您当初在构图的时候会特别多的考虑吗?
齐鸿:没有,因为影像这个东西,我自己到目前为止不想去剪裁的。
色影无忌:假如有一些缺憾,比如刚才您拍我那张,后边正好过一个人,如果把这个人去掉这张照片就好看了。
齐鸿:过就过,无所谓。因为影像本来就是假象,不是真相,因所有的影像很精确,就是那个空间,那个人都很准确,但它是一个假象,包括所谓的纪实摄影,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假象的东西,不可能是真的,只能说接近一点。
齐鸿《中国三峡1994》 搬迁的山民
色影无忌:刘香成的新书《上海:1842—2010,一座伟大城市的肖像》是由余秋雨给写的序,他在序里写到一句话给我印象很深,“图片的好处就在于它真实而感性,缺点就是没有前因后果”
齐鸿:就是一个片段,往往是这些片段很能迷惑人把我们都迷惑了。这就是影像,大家要去着迷的,因为是假象才着迷,太真了就没有人着迷了。所以摄影是加密与解密的过程。
色影无忌:所以您后期在暗房中无论是好还是坏都不会去剪裁底片?
齐鸿:不会去剪裁的,以后会不会?有可能吧,我现在在做一些拼接构图的东西,但是还没有完全确定,我一直是跳跃式的思维,这很有意思。作为艺术家你的作品应该做的不一样,不要让人一下子就看白了,感觉底子很薄。有的人看作品从很远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太薄了,拍的太薄了。这个有点像古董鉴赏,有经验的鉴赏家一过眼就知道是不是开门。
其实各种影像的形式大家都玩的差不多了,包括我现在做的那个手工上色,有人是很平涂的方式像做年画一样,但是我的方式跟他们还是不一样的,我希望让作品接近一些灰调,有些水粉的感觉,所以它里边是有很多偶然的,就是“拙”的痕迹很重,但是那种“拙”是严谨的拙,不是为了拙而拙。
色影无忌:有一些人是没有那个本事假装很拙。你看那些大师,毕加索还有黄永玉在晚年的作品,感觉就是信手由缰的乱画,但是很有味道。
齐鸿:他的笔触到了,因为他的精神境界到了,这个跟艺术家的底子非常有关系。比如说我喜欢的齐白石,你想他七、八十岁画工笔的蜻蜓、螳螂,那个线完全不是他那个年龄干的,为什么干得出来?因为他的气太长了,就是他的底蕴太深了,有可能他不是在用毛笔画,是用心在画,但是那些笔全部到位,泼墨也全部到位,他有拙的,也有精细的,其实要做大家是很难的一个事,要把一切贯通了,要有底蕴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