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影无忌:谈谈创作《最后的时光》的初衷吧,为什么选择临终关怀医院的老人这个题材呢。
袁徐庆:其实这组片子是我一个大系列中的一个部分。《最后的时光》拍摄始于2009年前后,当时老婆怀孕,亲戚年迈又住进了养老院,好像命运自有安排。记得那时有个市级摄影比赛,姑姑找了丽新医院作为拍摄点,打算拍组敬老爱老的片子参赛,我是陪同。也在那时我确定了《生》、《老》、《病》、《死》作为一个长期项目,《最后的时光》也就是其中的《老》。其他三组也在逐步推进中。显然这是一个沉重的题材,但只有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才能感到这个世界的真实。
色影无忌:在摄影过程中有没有特别难忘的经历?当时拍摄是抱着怎样一种想法?
袁徐庆:我拍摄时通常会先询问下老先生老太太是否愿意拍摄,其中有一半左右不能够听到我说什么,即使听到了,其中又有一半左右已经无法用言语或动作来表示同意或是不同意。
其实他们很多人活着已经不是单纯为了自己,他们的在世让家人多了一个念想。他们多数在医院里主要做的两件事就是吃饭、睡觉,听不见也看不清,这种日子我们常人一天也过不了。
今天医院里的爷爷就是明天的父母,后天的自己。我是个教师,“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我的天职,通过这部片子的拍摄自己有一种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感受。以后的中国将是老龄问题严重的国家,自己这组片子通过各种平台展示的话将会提醒我们好好重视自己身边的老人,大家能在一起的时间真的不多了。项目开始一年左右,看到了刘德华的“桃姐”,一阵强烈的共鸣。看来关注老人问题的不止我一个,深受感动,也一直以此自勉。
色影无忌:《最后的时光》这组片子,感动了很多人。拍摄时会带有很多情绪在里面吗?
袁徐庆:《最后的时光》是还在继续进行中的项目,这次获奖有些意外,因为自己觉得叙事的方式还没有到理想的状态。一组比较出色的照片感动的第一个人应该是摄影师自己,只有镜头前的场景感人才能有感人的照片。有朋友表示那样的场景会按不下快门,也有的问怎样在那种环境下拍好?我说:“当他们是自己的长辈”。
色影无忌:你觉得相对于彩色来说,黑白影调会加强影像冲击力吗?
袁徐庆:黑白摒弃了色彩干扰,画面直接而明晰,加上合适的影调,容易表达作者的主观诉求。相对黑白来说彩色就要复杂些了,也更难驾驭。让色彩带有情绪和语言,在润物无声的统筹下达成统一的调性,这的确有点难。
色影无忌:摄影带给你的最大乐趣或者说收获是什么?
袁徐庆:首先这是我能干好的一件事情,它带给我最大的自信。其次,多年的浸染让我通过镜头看到了世间百态,心态平和,少了些火气。再者,任何专业研究到一定程度都应该在心灵上有所得,说玄乎点,摄影与我就像修行的方式。当自己领悟到了一些真性情,照片也只是副产品了。
看到女儿一天天长大的照片,真的是一种最大的乐趣。
色影无忌:在摄影这条道路上,你有没有过要放弃的念头?或者说有没有遭遇过什么困境?
袁徐庆:摄影与我来说坚持要比放弃容易,如果真的丢掉摄影,我不知道自己还擅长什么?从何处再次找回自信?以前在从传统风光转向纪实的时候特别迷茫,经常毫无头绪的见什么拍什么,但这是必不可少的作业,在无序中逐渐看到了头绪,逐渐明白什么是自己想要的。自己有点技术控,这种偏执一直在主观打压。
色影无忌:在摄影方面有什么愿景吗?
袁徐庆:数百年后人们偶然发现曾经有个人那么真实的存在过。但照片这个脆弱的载体能流传多久还是个有待商榷的问题。
色影无忌: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袁徐庆:让生活中那些恼人的杂事消失,出去走走,多看点书,多学点东西(不一定非得是知识),顺便摄影。为自己这架老爷车再添点柴火,换副好轮胎。
色影无忌:对12月7号的专家见面会,做好准备了么?
袁徐庆:还没有,手头的作品不够完整,争取短时间内做的齐整些。
色影无忌:期待到时候看到更多您的作品。那12月7日常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