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旅程。江西1998 张新民 摄
“对这个主题,我有一种天然的宿命”
色影无忌:你这个主题的确很大的,国内的摄影师里,据我了解,这是最大的一个主题,在世界范围内,可能只有萨尔加多的《移民》系列可以相提并论。
张新民:我这个不是一开始就有这么明确的,我都是摸索出来的。我曾写过一篇《我和<包围城市>》的文章,里面写了我是怎么走到“包围城市”这条路上来的,这篇文章是收在我那本书里,我觉得我的摄影跟我的经历有关,跟我自身的命运有关。
色影无忌:这是你的宿命,可以这么说吗?
张新民:可以。这个东西由不得我,不自觉的走到这条路上来,主题确定后,才萌发了拍《流坑》的想法,我拍到1996年的时候,在想:你一直在拍“包围城市”,你怎么不找包围的源头啊,农村到底怎么样,他们为什么要跑出来?出来这么艰难,这么造孽,不顾一切,为什么?我就这样问自己。所以我要去农村拍,而且要找一个相对传统意义上的农村去拍。这个念头一有,鬼才知道,为什么就来了一个叫“流坑”(注:流坑位于江西省抚州地区乐安县牛田镇)的村庄,让我去,我就自己摸去了。我对流坑一点概念都没有,我是抱着去拍拍的心态去的,结果一去之后,就收不住了。从1996年年末到1999年,整整三年时间的所有假期,我都去那里拍。
这次沙飞奖,他们给我的评语是通过进入一个乡村,表现了对传统农业文明衰落的敏感。
就是说,“流坑”这个主题也不是事先就想好的。什么创作计划的,都没有。主要是因为它太丰富了。它是中国传统农业社会最后的标本。
我是四川人,四川是在重庆分出去之前,是中国第一人口大省,是最大的劳务输出省,就是到哪儿都能碰到四川人,走到哪里都能碰到父老乡亲,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也就是说我有一种天然的宿命。我的出发地恰恰是劳务输出大省,而珠三角恰恰是中国最大的劳务集散地。到现在也是。
色影无忌:集散地也是你的第二故乡。
张新民:对对。我觉得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地让你没有选择。
色影无忌:就双年展上争论的当代摄影和纪实摄影之间的问题,你怎么看?
张新民:我希望百花齐放,无论是观念的,还是当代的,我都赞同。但我只能说我个人,我个人也是一种宿命,我选择这个东西,经过那么一个过程,再来为了一些市场利益和原因,去放弃自己原先有的认同,我是不会干的,还是回到沙飞精神里那句“用摄影手段持续关注社会和人类自身的命运”,看起来这个题目很大,但其实就是我们自己的日子啊。我愿意做这个事。
其他的摄影家和艺术家,我当然希望越多越好,越火越好,我们这个国家就是一言堂,我们这个社会见不得不同的声音,但你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你自己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纪实性的东西,你不可能一会整个这个,一会整个那个,它必须有一个很长的时间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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