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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林:到这个年纪不说真话,人生就太悲哀了

无忌原创
海杰 满异
jack
2010-07-22

        6月的上海,天气热得人有些迷茫。时值上海国际摄影周,偌大的展厅里,到处都是拿相机的中老年人。

        来自云南的摄影家吴家林的作品《云南山里人》也参加了展览,而他本人由于患有眩晕症,在展厅里没有待多长时间,就从人群中消失了。等我们电话沟通时,他已回到宾馆。

        “不过,我来上海后,海拔降低了,对我眩晕症有好处。”吴家林在位于漕宝路的光大酒店接受无忌专访时说。

 

          

吴家林接受无忌专访    拍摄/吴栋

 

 

 关于自己出过的那些书

 

        色影无忌: 这次你一个人来上海么?

        吴家林: 我一个人来,为什么你会说一个人来?

 

         色影无忌:老伴没来么?

        吴家林:老伴当然应该来的,但她不久前跟我在云南山里拍照时摔了一跤,右手骨折,在家养伤。我最近在拍摄一本新书,叫《吴家林·印象临沧》,总共拍了99天,是我拍得最辛苦,也是时间最长的一次,因为对方要求我出一本精品书。其实这个是很难的。在西方人眼中,就显得很奇怪,像马克·吕布就问我:“你为什么两个多月出一本书?”后来我跟他讲,这是“中国特色”。过去我在云南新闻图片社做摄影宣传,只能听从党的安排,党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叫我做成什么样,我就做成什么样。退休之后我终于成为一个独立自由的摄影家,他们再找我我就不干了。要么必须按我的摄影观念去做,他们答应了,听从我,给我提供条件,让我自由自在地拍照,我认为这事是大事。我今年68岁了。60岁以前我基本都是在做外宣画册,省委宣传部有一个机构叫外宣办,我以前一直都听从他们的,当中做的有些书籍曾经获得过中宣部、文化部对外宣传“七个一工程”一等奖,他们很高兴。但是我不高兴,我是有看法的,我在位时不敢说这个话。退休了,我就敢说,我说那些书,我看上去很悲哀,获奖也是自己给自己发奖,后来我看到这些书送给我们的外宣对象老外,人家随便翻翻就丢在酒店。我是编书的人,拍照的人,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刺激和讽刺,我非常难受。但是1993年我出版的《云南山里人》在老外心目中,成了一本收藏价值很高的书,过去十来年,居然还有老外在西方买到这书来昆明旅游,敲我家的门,让我签名,令我非常感动。要是外宣,我觉得这才是最好的外宣,所以我觉得外宣的画册得具备两个条件:1、真实,不要作秀做假,不要装模作样地搞粉饰性的东西;2、要有影像艺术的魅力,通过影像艺术去打动人家,让人家觉得这些照片拍得多好啊,想收藏。具备这两点外宣目的才能达到。现在的新一代领导人普遍比我的同龄领导人水平要高并务实得多。新观念的外宣书到目前,我做了5本:第一本书是沿着云南边境跑了一万多公里,叫《瞬间边地》。是省委宣传部领导请我做的,领导很大气,他们听了我的想法后说:“吴老师,就按你的观念做吧。”审稿时更是令我吃惊,我一生和大大小小领导审稿打交道,没有哪个领导不提意见,好像不提意见就说明自己没水平,一提意见他又显得很外行,好的照片他就说不行,不好的反而说好,你还得照着他说的做。但是这次的领导很厉害,看完之后,一个字不改,一张照片不换,直接签字同意发稿。我内心觉得这是真正有水平有能力的领导,后来,这本书的照片还没印出来就在法国、美国做展览,你说这个外宣效果达到了没有?我觉得达到了。但是很遗憾,这样真正有水平有能力的领导很少,我非常怀念这位领导。

 

《吴家林-保山》封面

         这个事情做好之后,对我也非常好,在巴黎编辑“黑皮书”的罗伯特·戴乐比尔就因为看到这批照片和此前出版过的《云南山里人》和《时光》后,就破例地为我出版了世界摄影大师系列丛书“黑皮书”《中国边陲》。云南地州市一级的政府找我了,我就出了第二本书,叫《吴家林·保山》,薄一点,有一些云南的文化人在支持鼓励我,这有个大的背景,中国经济正在飞速发展,云南很多边远地方比较滞后,要打知名度,就想到我了,用我的名义与市里名义一起,出了这本书。后来我的故乡昭通主管文化的副市长看到《吴家林·保山》后就说:“吴家林老师是昭通人啊,怎么跟保山做不跟昭通做?”于是我又做了《吴家林·故乡昭通》。我行走了11个县,75天拍完。一个县走五、六天,要出好照片很难的,这对我来说也是个挑战,如果我不这样做人家就不干了,每个县要接待你,要负责你的交通食宿,你不能没完没了。后来我和马克·吕布讲,他说:“我真羡慕你,你真幸福,我一生都没碰到过这种好事。”书出来后,我首先寄给马克·吕布,他非常欣赏,从中选出几十幅,先后在巴黎、休斯顿、上海、香港展出。布列松夫人马汀·芳看了书,说这本书是迄今为止我最好的书。

  

        色影无忌:这是哪年的事?

        吴家林:这是2008年的事情,所以布列松的艺术顾问罗伯特·戴乐比尔在收到书后,用明信片给我写了一句话:“非常感谢你送我那么精美的好书。”这些在西方,特别是法国,是很难得的,因为摄影术是在法国诞生的,他们对影像要求很高,他们给那么高的评价,对我也是激励和安慰。我觉得我的摄影之路走对了。紧接着第三本书《吴家林·玉溪》,2008年拍完,由于各种原因,推到今年付印,我又易第三稿,反复修改,最近快要出来了。

        你刚才问我老伴为什么没有来,本来她要跟着我的,但拍《吴家林·临沧》这本书的时候,在第97天,很不幸,她踩在一块西瓜皮上,把右肩骨摔断了,生活都不能自理,关键是,她有严重抑郁症,这事闹得她抑郁症发了,我要回来冲胶卷,我跟临沧承诺过,今年12月10号前要出书的,不能耽搁掉。在这种情况下,我只工作了两天,老伴在这边,我在工作室那边,我回来发现不行,她烦躁得不得了,我非常着急,因为她说到一句话,受不了这个罪,这个想法吓着我了,给我敲了警钟,我觉得不能冲胶卷了,保护她是第一位的。所以我把她接到我工作室,早上起来煮早点给她吃,我要伺候她。我一个人的话,就随便弄点吃吃,就过一整天了,她在面前要把她伺候好。时间又不能拖,我只好加班加点冲洗,不过我还是按正常计划冲完了,胶卷是冲完了,但我有点眩晕,因为颈椎有些毛病,一是工作担子重,再就是老伴这事让我不愉快,压力太大,就发病了。输了几天液,※※灸之后稍微缓解。后来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想上海海拔低,过来可能对我的眩晕症有好处。来了之后,发现确实有好处,在上海我可以这么长时间跟你们说话,在云南我就不行。我也伺候了老伴一个月,现在她生活勉强能自理,所以我就把老伴单独丢在云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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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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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玩打地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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