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 Tam:艺术家这个身份是否令你有所改变?
海恩斯:做一名艺术家或许使我变得更不自信了,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以前就有多么自信。我总是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创作。有时候,或许是一年里有那么几天吧,我会感觉失去了一切希望。但这也许是件好事,不会让我固步自封。
Ho Tam:你觉得别人对你的作品有误解吗?
海恩斯:一旦出了校门你就很难了解别人对你的作品持何种态度了。人们有时评论几句,但未必都是真心话。我渴望在艺术界大家可以互相坦诚,互相扶持。我现在得到的信息非常少,所以说不好大家是否理解我的作品。我只感觉在独自创作的过程中非常孤独。
Richard Hines《Balloon and phone》2005
“这些照片包含了精心布置和实际事件的组合。自2001年起,这个系列随着我与家人之间关系的演变而演变。开始时只是一个境况的阅读,但后来逐渐演变为对人与人之间情感联结的描述。”
Ho Tam:你认为摄影相比其它艺术形式有何不同?
海恩斯:我认为摄影是每个人都能接触到的艺术媒介。人们小时候都会涂涂画画,长大后就很少再有人拿起画笔了。但是大多数人都会拍照,Facebook和手机让摄影变得垂手可得。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懂摄影,不仅会拍照,还会观赏图片和照片——他们可不是每天都去看油画或雕塑。然而,或许是我身为摄影艺术家的缘故,我恰恰认为摄影是最难掌握的艺术媒介。时至今日,摄影的大众化令其无所不在,让以此为业的艺术家们更为艰难。我们怎样才能创造出有异于众多影像的作品?
人们在看照片的时候变得很老练,老练得可怕。我们对照片缺乏耐心,目光还未离开眼前的画面,马上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下一张。特别是当照片跟媒体扯上关系的时候,我们就更难耐心细致地观赏它们。媒体的发达使万物的速度加快,而我们的孩子就是成长在这个建立在媒体基础上的世界里。
Ho Tam:你如何看待商业摄影?
海恩斯:我不反对商业摄影。但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我觉得我的优势来自于我的想象力,然而我的行为方式却是恪守规则型的,因为我从小在一个家规严厉的家庭长大,受到的几乎是军训式的管教,当有人告诉我用某种方式做某事时,我很难不去遵从。以受聘的方式工作,我无法发挥我的创造力。我不喜欢自我施加规矩。或许我的生活已经被规矩包围了,我觉得需要一个自由发挥的空间。
Richard Hines《23 Degrees Celcius》2004
Ho Tam:你使用什么摄影器材?
海恩斯: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一直用4X5相机拍摄。2006年我换了一台富士6X9中画幅相机,它易于携带,能拍出大底片的效果。最近我开始用数码相机,有一台尼康D700。不同画幅的相机拍出的照片构图各不相同。
我很不喜欢后期修改图片,尽量把修改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一般就是剪裁一下构图、做做除尘之类。我不会改变照片原有的色彩,因为我实际上是色盲,很难辨别相近的颜色,比如紫色和红色、红色和橙色、橙色和黄色等等。我在暗房冲印照片时得花很长时间平衡色彩,才能把颜色弄准。
Ho Tam: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喜欢拍彩色照片?
海恩斯:很简单,因为彩色是我们看到的世界。我喜欢呈现现实。我知道摄影所呈现的是个过滤了的真实世界,但它仍然和本来的实物很接近。看黑白照片时我们通常会注意其质感,看彩色照片时则比较关注内容。
Ho Tam:你去过中国吗?对中国的摄影有何看法?
海恩斯:我从没去过中国,不过好在我们现在都能上网,虽然是以有限的方式交换信息,但比起以往还是方便多了。我觉得我看到的中国的摄影作品和世界上其它地方的并没有太大区别。照片里的人物面孔倒是不一样,但本质上我们都是生活在同一时代的人。
图文转载自《前线——国际摄影艺术家访谈》编著 (加)谭浩、 策划编辑 曲扬毅, 现代出版社 , 20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