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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理查德·海恩斯

色影无忌
leonqu
黄斌
2024-06-25

理查德·海恩斯生于加拿大的汽车城——安大略省南部的温莎市,来自一个汽车工人家庭,曾在马尼托巴大学和诺瓦斯科舍艺术设计学院研修摄影。海恩斯现居于温尼伯市内的奥斯本村,他的住所同时兼做工作室。他同妻子克莱尔和儿子雅各布住在一起,两者都出现在他自2001年起着手打造的讲述人际关系的系列作品《里面的图像》中。目前他正在创作《假期》系列,在异地追随拍摄度假的陌生人。

"难道我们都有某种偷窥的倾向?童年的我总想知道房门背后或街对面那扇窗户里发生的一切。谁不曾想象过别人的故事?"

——理查德·海恩斯 

摄影师访谈

Ho Tam:你是如何成为一名摄影艺术家的?

海恩斯:我直到20岁才开始接触摄影,之前从没搞过艺术。在大学里学习国际发展研究的时候,我加入了一个摄影俱乐部,从此与摄影结下了不解之缘。我问自己该怎么办,是进新闻系还是艺术系?最终,我选择了艺术系,这是个正确的选择——我的性格与艺术家更为相符。我来自一个工薪家庭,家人都是汽车厂的工人,我无法跟父母面对面讨论以艺术为生的可能性。我父亲直到现在还担心我找不到工作呢。

Richard Hines《Hands Open》2009

Richard Hines《Hands Open》2009

Ho Tam:能否谈谈你的创作主题?

海恩斯:我对人际关系和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很感兴趣,不论家人、亲子、夫妻或是情侣之间的互动都能引起我的关注。我执迷于探索人际关系中一张一弛的弹性、人与人之间的交涉协商、一个人如何在个体的自我中心意识与作为群体一分子之间寻求平衡。你可以看书、读小说甚至一头钻进人际关系心理学进行深究,但照片能以一种视觉的方式直接对此进行阐述。

Richard Hines《Red hoody》2009

Richard Hines《Red hoody》2009

“在《里面的图像》系列中我拍了许多自己家庭的照片,其中很多摄于休假之时。我问自己是否可以换个角度,尝试拍一拍陌生人的组合?这就是现在的《假期》系列。在获得艺术委员会的经费支持后,我开始通过报纸招募参与者,很快就有夫妻、家庭和朋友等很多组合报名参加。到目前为止,我去过加拿大纽芬兰、美国纽约、墨西哥和牙买加等地拍摄这个项目。”

Ho Tam:你创作的灵感源头是什么?

海恩斯: 人是很复杂的,我们不可能洞悉一切。即便在家庭这个小单位中,我感觉对妻子和儿子了如指掌,但有时候看着照片上的他们,又似觉异常陌生。影像本身充满了大量信息,但如果你对此没有意识,它对你而言就是空洞的。我们总是给照片注入自己的主观理解。我们可以做出假定臆断,但永远不可能了解一切。

Richard Hines《Shaking Hands》2009

Richard Hines《Shaking Hands》2009

Ho Tam:你在创作中是否有所追寻或试图达到某个目标?

海恩斯: 我总是试图把作品推向一个新的方向。初入行时我追求和寻找一种属于自己的个人风格,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现在我想把自己推向一个不可知的领域,考验自己,尝试一些新体验。假如我们没有新的体验,又怎么去充实自己的艺术创作呢?

Ho Tam:能否描述一下你的创作过程?

海恩斯:我的创作灵感总是来自于我的个人经验。它一般由某个概念萌生,然后我就去想象在视觉上怎样去呈现。有时我先用笔勾勒出这个情景,然后再开始拍摄。有时我也会写下我的想法,因为文字与图像在我们的脑海中有不同的功效。要是我感觉思路被卡住了,我就读小说。我觉得文学作品能拓宽我的思维,尤其是一些作者的形象描绘能力很强,为我开启了想象的空间。

Richard Hines《Oreo and S》2009

Richard Hines《Oreo and S》2009

“在《假期》系列中我将拍照当做一种创作而非旅游日志来做,我也不希望观众把它当成后者。不过有些图片看上去确实像是人们在博客里发表的记录度假生活的照片。我看过那样的博客,但我觉得我的照片很不一样,同时又有一点相似之处。希望人们能够区分开来。”

Ho Tam:你认为什么是好照片?

海恩斯:我觉得好照片是与众不同的,其精彩之处常常出人意料。有的在技术上完美无瑕,有的则能在情感上引起我们的共鸣。对我来说,能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再好不过。

我所关注的是照片中令我惊喜的成分——能告诉我一些以前我所不知道的东西,关于我们,关于生命,关于照片。比如,你肯定看过很多小狗的照片,但有那么一次你碰到了一张特别的,在这张里摄影家以不同寻常的角度,使你更好地理解了人与狗之间的关系。

实际上,越是熟悉的题材表达起来越困难。如何把平凡之物变得新鲜而令人惊喜?一张照片如何讲述你所不知道的那些信息?无论怎样,总有些时候某些摄影家仍能就那些平凡的题材拍出出类拔萃的照片,给出令人眼前一亮的阐释。

Richard Hines《Sliced Apple-1》2007

Richard Hines《Sliced Apple-1》2007

“难道我们都有某种偷窥的倾向?童年的我总想知道房门背后或街对面那扇窗户里发生的一切。谁不曾想象过别人的故事?《里面的图像》一定程度上就是用孩童的眼光和成年人的心境填补窗内的秘密,同时也部分来自我成长的经历及作为父亲和丈夫的经验。”

Ho Tam:艺术家这个身份是否令你有所改变?

海恩斯:做一名艺术家或许使我变得更不自信了,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以前就有多么自信。我总是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创作。有时候,或许是一年里有那么几天吧,我会感觉失去了一切希望。但这也许是件好事,不会让我固步自封。

Ho Tam:你觉得别人对你的作品有误解吗?

海恩斯:一旦出了校门你就很难了解别人对你的作品持何种态度了。人们有时评论几句,但未必都是真心话。我渴望在艺术界大家可以互相坦诚,互相扶持。我现在得到的信息非常少,所以说不好大家是否理解我的作品。我只感觉在独自创作的过程中非常孤独。

Richard Hines《Balloon and phone》2005

Richard Hines《Balloon and phone》2005

“这些照片包含了精心布置和实际事件的组合。自2001年起,这个系列随着我与家人之间关系的演变而演变。开始时只是一个境况的阅读,但后来逐渐演变为对人与人之间情感联结的描述。”

Ho Tam:你认为摄影相比其它艺术形式有何不同?

海恩斯:我认为摄影是每个人都能接触到的艺术媒介。人们小时候都会涂涂画画,长大后就很少再有人拿起画笔了。但是大多数人都会拍照,Facebook和手机让摄影变得垂手可得。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懂摄影,不仅会拍照,还会观赏图片和照片——他们可不是每天都去看油画或雕塑。然而,或许是我身为摄影艺术家的缘故,我恰恰认为摄影是最难掌握的艺术媒介。时至今日,摄影的大众化令其无所不在,让以此为业的艺术家们更为艰难。我们怎样才能创造出有异于众多影像的作品?

人们在看照片的时候变得很老练,老练得可怕。我们对照片缺乏耐心,目光还未离开眼前的画面,马上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下一张。特别是当照片跟媒体扯上关系的时候,我们就更难耐心细致地观赏它们。媒体的发达使万物的速度加快,而我们的孩子就是成长在这个建立在媒体基础上的世界里。

Ho Tam:你如何看待商业摄影?

海恩斯:我不反对商业摄影。但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我觉得我的优势来自于我的想象力,然而我的行为方式却是恪守规则型的,因为我从小在一个家规严厉的家庭长大,受到的几乎是军训式的管教,当有人告诉我用某种方式做某事时,我很难不去遵从。以受聘的方式工作,我无法发挥我的创造力。我不喜欢自我施加规矩。或许我的生活已经被规矩包围了,我觉得需要一个自由发挥的空间。

Richard Hines《23 Degrees Celcius》2004

Richard Hines《23 Degrees Celcius》2004

Ho Tam:你使用什么摄影器材?

海恩斯: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一直用4X5相机拍摄。2006年我换了一台富士6X9中画幅相机,它易于携带,能拍出大底片的效果。最近我开始用数码相机,有一台尼康D700。不同画幅的相机拍出的照片构图各不相同。

我很不喜欢后期修改图片,尽量把修改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一般就是剪裁一下构图、做做除尘之类。我不会改变照片原有的色彩,因为我实际上是色盲,很难辨别相近的颜色,比如紫色和红色、红色和橙色、橙色和黄色等等。我在暗房冲印照片时得花很长时间平衡色彩,才能把颜色弄准。

Ho Tam: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喜欢拍彩色照片?

海恩斯:很简单,因为彩色是我们看到的世界。我喜欢呈现现实。我知道摄影所呈现的是个过滤了的真实世界,但它仍然和本来的实物很接近。看黑白照片时我们通常会注意其质感,看彩色照片时则比较关注内容。

Ho Tam:你去过中国吗?对中国的摄影有何看法?

海恩斯:我从没去过中国,不过好在我们现在都能上网,虽然是以有限的方式交换信息,但比起以往还是方便多了。我觉得我看到的中国的摄影作品和世界上其它地方的并没有太大区别。照片里的人物面孔倒是不一样,但本质上我们都是生活在同一时代的人。

图文转载自《前线——国际摄影艺术家访谈》编著 (加)谭浩、 策划编辑 曲扬毅, 现代出版社 , 2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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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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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玩打地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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