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 Tam:能否描述一下你的创作过程?
吉拉德:我有两种创作方式。一种是在任何地方都能拍照。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属于那种传统的摄影师——走出家门就可以随时随地拍摄。不管在哪儿我都坚持这么做。另一种则是长期的拍摄项目,得进行调查和准备,还得找到拍摄渠道。例如拍摄军队基地系列,我需要写信征得许可,并找到资金和渠道方面的支持——了解你并能为你的行为做担保的人。我想我对自己之外的每个人的生活都很感兴趣,我觉得每件事都有值得一拍的可能性。
格雷格·吉拉德《房子,乌鲁木齐路,上海》2004
Ho Tam:你在创作中有准则或是原则吗?
吉拉德: 没什么原则,除了最基本的道义——不做伤害他人的事情。这是新闻界从业的一个大问题。在某些地方,那些为你提供帮助的人可能因此惹上麻烦。这是个道德原则。
从审美角度说,每次看自己作品的时候我都希望不要落入俗套或形成定势。比如,若是你哪天因为拍摄夜景出名了,那也就到了停止拍夜景的时候。我不想太过重复自己,我想一直接受挑战并享受其中的乐趣。
我觉得拍摄人物既惊险又刺激,特别是当你不认识你的拍摄对象时更是如此。拍照是否得到了他们的许可?是否想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时候偷拍,被发现后再道歉?这就像是一连串的杂技演练一般。
Ho Tam:你认为什么是好照片?你如何评判一张照片?
吉拉德: 不乏味的照片就是好照片。摄影界有某些潮流或趋势,它总是在变化。一个摄影家应该对潮流的发展变化了如指掌,同时又不为其所奴役。了解潮流可能会帮助你,也可能伤害你。
Ho Tam:从事摄影创作(爱好)是否令你有所改变?
吉拉德:我年轻的时候把摄影当做逃避现实的工具。用戴安·阿布斯的话说,摄影是进入别人生活的许可证。当你有所追求的时候,一切事物在你眼中似乎都变了模样,这很神奇,你突然就和生活半路相遇了。摄影让我和世界之间建立了某种联系,而不是与生活擦肩而过。我认为我永远不会缺少拍摄的题材。住在哪儿对我来说都没关系,我会一直拍照,这是我的需要。
从最实际的意义上说,当艺术家对我的改变就是使我能够藉此为生。每个人都需要一点刺激、一点鼓励和认同,我的创作能被人们所接受有助于我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就这一点来说我很幸运。当艺术家解决了我的生活问题,也使我能在艺术创作上投入更多的时间。
格雷格·吉拉德《雀巢广告与东方明珠》2003
Ho Tam:除摄影外你还做什么?
吉拉德:我所会的技能不多,基本上就是摄影。我坐飞机时倒是经常读书,但除此之外我从不看书。我喜欢和朋友们聚在一起,出去吃饭或听听音乐。上海是个好玩的城市,很多休闲场所开到很晚,你有各种方式消磨时间。
格雷格·吉拉德《邮箱,福州路,上海》2005
“提起上海,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现代化的城市建造于上世纪20、30年代的老城废墟之上,这种对比和并存非常明显。我作品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我想办法走进那些老街坊里面,观察那里的居民是如何生活的。我所反映的是我的切身体会,而不仅仅出于一个访客的角度。
这些住宅的内部情景令我惊叹,我意识到这是多数人都会忽略的部分。很多西方人称上海是个富有魅力的地方,这种印象主要来自那些老建筑。但如果你从来没进去过那里面,你就不可能对当时的生活有全面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