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 Tam:你认为摄影相比其它艺术形式有何不同?
贝尔:简单地说,用摄影创作比大多数艺术媒介都要容易得多。当一名画家比摄影艺术家需要多得多的勇气,因为画家得面对空白页综合症,而摄影家只需按一下快门就能捕捉到世界。当然这也取决于每个人的拍摄方式。我选择摄影大概是因为我太懒了。
但你一直在工作,可能是最勤奋的艺术家之一了。
可能更多的工作才能让我减少愧疚(笑)。
Nicolas Baier《黑色》2007-2009
“我认为摄影就是鸵鸟游戏,你把头埋进沙子里,置身于现实与非现实之间。这是一种人们配置记忆、在自己的情境中扮演上帝的方式。数码摄影还未出现时,冲印店50%的胶卷都未被领取。人们拍下了照片,却再也不关心结果,似乎是拍摄时的那一瞬间更为重要。但即便是拍照那个瞬间,他们也没有活在当时,因为从技术上说他们的身心并没有真正融入那一刻——你按下单反相机快门的那一刻眼前只有黑暗,你看不见你拍的是什么。你实际上失去了这一部分的时间。”
Ho Tam:你除了摄影还做什么?
贝尔:我经常玩冰球,一周三次。冰球运动有助于我保持身心平和。它是一项具有侵略性的运动,我一周玩三次以平衡我体内过多的侵略性倾向(笑)。从心理学上说常做运动很好很重要。
Ho Tam:你使用什么摄影器材?
贝尔:我使用很多种器材——我有一台尼康DX3,一台4×5相机,4、5台平面扫描仪和一台3D扫描仪,但说不上最喜欢哪个。或许我最喜欢的是我的苹果手机,因为我到哪儿都带着它,拍一些小照片当笔记。我每天用Photoshop,它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用Photoshop做的事情并不复杂,只用它的一些简单功能处理图片。我主要把它当成暗房来用,不用滤镜,就是有时剪裁一下图片,调调色彩平衡等。我不愿主观修改图片,我的作品就是对所拍之物的直接呈现。
当你想做个纯粹主义者时常常无从下手。例如,当你扫描一块岩石时,有时出来的色彩与你眼睛看到的相比太重。这该怎么办呢?你会用Photoshop修改以接近原来你看到的颜色,还是说让扫描仪来决定,以它识别的岩石颜色为准?你是否有权力去改动扫描仪看到的颜色呢?这种情况下,我绝大多数会信任我的工具,一切交由它处理。
Nicolas Baier《黑色》(作品展览现场)2007-2009
“在《黑色》中,贝尔使用50毫米相机和500毫米镜头,在白天强光下进行户外拍摄,然后做后期修改,将图像颜色一层层地拆解和变暗,直至达到一定对比度和哑光效果。尽管拍摄主题尚可识别,但大量的信息已被抹去,我们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分辨某些元素与景观。与《虚荣》相似,《黑色》显示的也是一个模糊的空间,但可能却需要从一个全然不同的角度去解读——把它看成抽象的画面,只从图像的灰色度或形状去欣赏,就如同我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需要重新适应,而处于一个不稳定和不耐烦的状态之中。贝尔提出的是有关影像是如何在大脑中形成的问题。”
Ho Tam:你如何看待商业摄影?
贝尔:我没有接触过商业摄影,对它一点儿都不了解。曾有人请我拍婚礼照片,我就是拍不来——被人告诉我该拍什么样的照片,这对我简直是个噩梦。这并非由于我认为商业摄影不是一个好职业,而是因为我几乎从来不拍人像。就个人而言我不喜欢被拍,因此也不愿强加于人。我讨厌被拍,也尽量不拍别人。
图文转载自《前线——国际摄影艺术家访谈》编著 (加)谭浩、 策划编辑 曲扬毅, 现代出版社 , 20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