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能从这样的环境长成今天的样子,也是蛮不容易的。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吗?
X:还是有的。我从小很喜欢手工劳动。小时候帮父亲一起盖房子,我去和泥;帮家里打家具、大衣柜。我家当时有个小小的院子,有一块很小的自留地,我跟我爸一起种过很多不同的东西,各种蔬菜、玉米、红薯。我俩甚至为了看鸭子游泳,一起刨过一个下午的坑,往坑里注水,结果人家不会游泳,是旱鸭子。。。
G:噗。
X:我动手能力很强,好多东西我都是自己弄。比如把卷曲的纸卷平。我有朋友怎么弄都不行,去买好几千块的卷纸器。我一分钱不花,用打印后剩下的纸筒就能搞定。
▲ 真彩工作室里的各种工具。
G:1983-1987,您在北航分院学习自动化专业。您从专业学习中收获了什么?
X:逻辑。工厂、工业给我最大的感触,是它需要严谨的配合,和最优化的时序,需要流水线的每一个人有严格的时间观念。我这人做事非常讲求效率,做真彩工作室很长时间也是我一个人在做。因为我的效率高,可以并行处理问题。
上中学的时候我就是物理课代表。物理老师送给我北展科技展的票,我就去看。我觉得很有意思,自动化可以节约时间、提高效率。
G:1987年您大学毕业后,进入了北京内燃机总厂。
X:我在内燃机总厂做设备的维护和改造,需要我对机器编程,这需要强大的逻辑性。这个工作让我发现,强大的逻辑可以省钱。你去设计一个机床的工控,有一个主单元。如果你的编程逻辑性不行,就要加额外的扩展模块。八十年代,一个扩展模块就几千块钱。
有一次,其他工程师做了两个扩展模块,我说我只用一个主单元就能搞定,因为我的内部逻辑是更优化的。
我们的数控机床是从日本买的,维修成本很高。我们工厂环境差,机器经常坏。维修主板就要送回日本驻京的厂子,每个月要花几万块钱。我开始质疑这件事,去分析到底是什么地方坏了。后来我去市场,花了两块钱买了一个干簧继电器芯片,换上去,好了。从此我给厂子每个月省下几万块,我那时工资才一百多。
包括现在做工作室,有次我扫描仪坏了,德国的。厂家来了,说里面有块板子坏了,换要两万多。我说别急,我先看看。
G:哈哈哈哈,祖传艺能又开始了。
X:我去黄庄花了一块钱,买了个电容,换上去,好了。厂家后来说,老肖,赚你点钱太难了!
其实这个问题的本质是,很多维修人员只知道问题出在这块板上,并没有更深一步去想问题,也不具备更进一步的维修能力。很多人只在自己一个很狭窄的专业领域去想问题,缺少思维的扩展和变化。
我从小到大一步步的成长,是因为我的见识在不断扩展。
G:您都会关注哪些领域的知识?
X:很杂,基本没有我不喜欢的学科。我17岁上的大学,当时班上的同学,最大有比我大6岁的。他们的见识很广,我就觉得我缺失了很多,产生了一个很强烈的想法:没别人知道的多,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一个耻辱。
▲ 真彩工作室里最常见的就是各个领域的书籍。
G:大学时期,您还跟着您的化学老师,也是画家舒莉(作家老舍的女儿)学习了一年的齐派花鸟。
X:对,我学画画也是为了拓展知识面。我画画不好看,但我学会了怎么欣赏绘画。很多事如果没有亲自去做过,永远不会知道重点在哪。
简单的例子,用尺子裁纸。很多次小柳(肖老师工作室前助手)在裁纸,我背对着他坐着。我说你裁的手法不对。他说您怎么知道?我听声音就能听出问题,因为我裁纸这件事做过无数次了。
对于影像后期工艺来说,实践和时间,都是迈不过去的坎儿。
以前爱普生影艺坊的经理川岛真佐子有一次问我,她说为什么全国那么多家爱普生认证工作室,您做得这么独特,品质也很高?我半开玩笑说,因为只有我是没有被你们培训过的。
爱普生工作室的认证,是需要他们培训考试发证的。我没有接受过他们的培训,甚至还去培训他们的人。
G:这中间的秘诀在哪?
X:我就是野路子,不是科班出身。但我在自己摸索的过程中遇到很多问题,恰恰是经过科班顺理成章的培训遇不到的。
当然,能否解决问题,和一个人的领悟力有很大关系。我做影像后期这么多年,基本没怎么浪费过纸张。小柳刚入职时浪费的材料,比我每月给他的工资还多(可怜的小柳,再次被cue),但这是成长的成本。
▲ 真彩工作室标配:艺卓显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