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晟更多的时候,像个包藏了大量故事和心事的人,这个西安美术学院影视动画系摄影教研室的年轻教师,日常的状态是,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寡言少语,年轻而又沧桑。
2008年,他拍摄了专题《中国式童年》,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影像,却其实是一个群体的记忆。小孩是很难拍的,尤其是要带着“问题”去拍小孩。相对于大量的容易出彩的经典式影像内容来说,小孩反而是不讨好的,他们弱小而又缺乏有效的表达空间,与社会的应急性需求又相去甚远。
而苏晟,却意外地从“娃娃”抓起。
苏晟
“我所关注的,是一个阶层下的独生子女生活形态。”
色影无忌:《中国式童年》拍摄于什么时候?
苏晟:《中国式童年》是从2008年开始拍摄的。
色影无忌:拍摄这个专题,你是站在一个什么样的出发点去拍的?
苏晟:中国的独生子女政策到今天已经执行了三十年,这三十年也几乎就是中国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的三十年。这三十年里独生子女政策一直是中国经济和社会决策中处于重要位置的基本国策,期间的中国家庭以及家族关系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中国的城镇,绝大多数的家庭关系从“四世同堂”转变成了“三口之家”。此次摄影计划的“童年”要展现和讨论的就是这些生活在城市中的“三口之家”里的 “幸福的孩子”。应该说我所关注的是一个部分,是一个阶层下的独生子女生活形态。这一阶层就是在这三十年的经济发展中逐渐形成的中国的中产阶层。这一阶层的“三口之家”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受益者,同时也是家庭关系较之过去变化最明显的群体。在这样一个家庭结构里,所有的成年人似乎都忙碌着,期望获得更多的钱,得到更好的生活条件,这些“幸福的孩子”则大多时间都是独自在家里,生活在自己的空间里。我希望走进这些家庭中,通过孩子的生活空间和样貌气质展现出这一中国社会发展中特有的现象。
中国式童年•宋泽昊
色影无忌:你是独生子吗?从感性上讲,你怎么看待这些独生子女的处境?
苏晟:是的,我出生于1979年,可以说是中国第一代独生子女吧。但是我的童年显然和现在家庭里的独生子女生活有着很大的差别。《中国式童年》中的小主人公们基本上是2000年之后出生的,父母给他们提供了优越的物质生活条件,可谓真正实现了“温室”培育。不过,似乎他们并没有比之前孩子的童年快乐多少,在不经意间总能看到他们孤单的神情流露。
色影无忌:这种拍摄带着一种反思,那么这反思的支点是什么?
苏晟:可能首先来自与我的童年经验的对比吧。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大部分时间是和小伙伴一起度过的,而现在的孩子大部分时间是独处的,我觉得这是一个最大的不同,现在的孩子似乎也很习惯一个人玩,或者通过网络交流却已经不习惯面对面的和小伙伴一起玩了,会觉得自己的空间受到破坏了。同时还有一点就是游戏的内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让我看到了一些危机。举个简单的例子,过去我们拍的画片是一百单八将或是隋唐英雄人物,现在全是国外动漫画人物奥特曼等等。我拍摄的有个男孩子,全身上下穿的都是奥特曼,衣服、袜子、拖鞋、玩具全都是这个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