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影无忌:对器材并不讲究,换句话说,器材不会成为你与拍摄对象之间的阻隔,相机对于作品的好坏也没有决定性作用,是这个意思吧?
齐鸿:齐白石画画的笔是狼毫还是猪毫?凡高的画是用什么油彩画的?
色影无忌: 从一开始就很能融入“城界”的生活么?如何做到你说的“零距离”拍摄?
齐鸿:只有心灵和心路才感知”零距离”,推荐看看《西藏生死之书》。摄影是摄影之外的事,和摄影没有关系, 批评家说的“和摄影有关系”的事有意思?
色影无忌:我指的是你和被拍摄者之间的关系。一个人对于对象的“心灵感受”也可以构成一种“旁观”的关系,反应在照片里的更多是作者的主观臆想。还有一种,你和被拍摄者之间有不少的互动,你更多地了解了他们,他们也接受了你,这可能是普通意义上的“零距离”。《城界》是属于哪一种?
齐鸿:我被你的这个问题问的不知道是“哪一种”,我是“哪一种”,天知道。
我只知道“心灵感受”到应该拍摄出来的东西,这种感觉应该属于艺术家自己,没有必要与没有感觉的人解释,我一直是这样的态度。我不喜欢和“急功近利”的人说什么?齐白石40岁还是非常好的木匠,大器晚成。我喜欢齐白石。给你看20年前后我拍摄的2张照片,也许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卖火柴的小男孩 1990年成都 齐鸿/摄
看书法的小女孩 2009年成都 齐鸿/摄
色影无忌:“从平淡中看出神奇”这是否可以看成你的一种纪实美学,即从现实题材中寻找一种超现实主义氛围。
齐鸿:眼光,眼光差的人应该开发听力,还有味觉,做四肢发达的运动员。其实我们的肉身有无数的神奇,比如没有照相机的时代,为了记录人的肉身在作爱时的各种神态姿势,画的春宫图比现代的照片有意思多了。《春宫图》有超现实感的性爱氛围,照片没有。观看其实是一件如何用“器官”“看”的事。
色影无忌:也就是说,人类的“现实”生活本身就有荒诞、超现实的因素在,通过艺术的手段可以将它们放大了。是吧?
齐鸿:请看顾铮先生的答复:“齐鸿在《城界》中,将他的镜头挤入城乡结合部的裂罅之中,以视觉探险的心态,一路深入少被或不被各种权利加以放肆修理的边缘小镇,探检充满了人鬼之情、人神之交的现世的神秘与诡异。他的摄影,将现实与超现实作了均等处理,既以看似真实的影像给城市解密,也以充满超现实意味的影像给城市加密。《城界》是一部无法以传统的纪实摄影定义加以判断的作品,它所具有的强烈的主观性,也模糊了记录与表现的边界,同时,也给了解纪实摄影的可能性,带来了更为开阔的认识空间。顾铮” 谢谢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