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佛冈的作品体现了他作为艺术导师以及拍摄男性同性恋文化的主力艺术家,其35年来的国际艺术生涯。他的创作主题包括性别、性别建构、人体及人的生老病死,作品涉及了由始至今的各种摄影技术,探索了从非银盐照相、静电作品到大幅宝丽来一次成像直至数码成像的各个摄影过程。作为20世纪60、70年代的那一代艺术家,他抵制源于“二战”期间的影棚摄影传统。艾佛冈生于尼亚加拉大瀑布市,现在蒙特利尔居住。
"好照片的标准可以有很多层面。我拍摄主题不易为人接受的作品。我是个同性恋政治运动者,这也是我创作的一个内容。对于观者来说,好照片意味着能引起他们的共鸣,并能将个人的经验或感受融入其中。好照片的标准是非常主观的。"
——艾佛冈
摄影师访谈
Ho Tam:你是如何对摄影产生兴趣的?
艾佛冈 :我4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成为艺术家,那时我对艺术家的想象是戴个贝雷帽,缺一只耳朵。我最初学的是油画、绘画和版画等更为传统的艺术形式。大学最后一年开学前的那个夏天,我买了台相机,开始学着拍照片。当我回到学校继续最后一年的学习时,我除了摄影什么都不想做。我已经痴迷于此了。
就像玩碟仙一样,我几乎是本能地学会了用相机。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我觉得宝丽来一次成像很不错的原因。
Evergon《squash》1998
Ho Tam:能否谈谈你的创作主题和重点?
艾佛冈 :有时候主题与你对生活的感知以及当时想做的事情有关。虽然作品总是持续围绕一个核心,但会因表现媒介而变化。每次有新的艺术媒介出现时,不管当时我的创作核心在哪,我都会重新投入。我总是被新媒介勾起兴趣。
有一段时间我的宝丽来作品非常华丽,看上去似乎更主流。这个媒介本身就有一种别致感。这样的作品更容易被人接受,似乎这更“接近”艺术。
Evergon《male_audience》1986
“当我创作一组大幅宝丽来作品时,我得事先计划好几个月,因为这费财费力,还得找不少模特儿。之前我先在本子上画好素描,准备好所需材料。我花费很多时间思考和计划,实际创作过程只有4、5天。”
Ho Tam:你创作的过程是怎样的?
艾佛冈 :我的创作通常始于偶然,由一个想法引发出另一个。当我创作一组大幅宝丽来作品时,我得事先计划好几个月,因为这费财费力,还得找不少模特儿。之前我先在本子上画好素描,准备好所需材料。我花费很多时间思考和计划,实际创作过程只有4、5天。
艾佛冈的工作室,2010,摄影:Ho Tam
Ho Tam:你在创作中有什么原则或准则吗?
艾佛冈 :我会一直拍摄,直到我满意为止。一般来说我不会只拍一张,而是得拍上好几张才行,因为这其中总有一张会更好一些,没有对比的话你就无从选择。
Ho Tam:你认为什么是好的照片?
艾佛冈 :好照片的标准可以有很多层面。我拍摄主题不易为人接受的作品。我是个同性恋政治运动者,这也是我创作的一个内容。我还教书,一年大概教30到60个学生,因此见过风格各异的作品。有时好照片来自心灵,有时来自思想,有的则会跟你交流。一张照片在我看来是好的,别人却不一定这么认为。好照片的标准是非常主观的。
有些优秀作品可是出自业余摄影者之手,当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拍什么的时候往往拍得最好,因为他们没有循规蹈矩。的确,他们拍的可能是老掉牙的对象,俗气至极,但想象一下,要是一个人十分爱他的猫以致能够读懂猫的想法,那他拍出的猫就有可能是好照片。好照片可以是任何主题。只要有激情,拍出好照片的机率非常大。
照片好坏也取决于拍摄者的教育程度。要是一个人受过高等教育,比如上过大学,那拍出来的作品就会更精良,至少在思想上高出一筹,因为在他的头脑中有更多想法供其选择。
对于观者来说,好照片意味着能引起他们的共鸣,并能将个人的经验或感受融入其中。我见过一些照片,看上去很漂亮,却丝毫不能打动我。但与此同时,当不同的人选出各自认为的好作品时,其结果常常是同一个,所以这其中的标准也必定存在某种共通之处。
Evergon《Margaret_F_&_Center》2006
“《玛格丽特和我》系列。1992年,我的母亲玛格丽特,在我的作品《山羊男:一本无书的小说》中扮演山羊妈妈。
1994年,她在一部关于我的电视记录片中接受访问。我的父亲看到后大动肝火。两天后,他因愤怒而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医院。
1999年,我父亲死于癌症。葬礼结束后,母亲和我从尼亚加拉开车到蒙特利尔,然后她突然说:“你不拍我的裸体照了。”事实上, 以前我拍母亲时她从来没有全裸过,这次在她的坚持下,我们开始了《玛格丽特与我》系列。玛格丽特清楚地了解图像的力量,这些形象具有意识。她毫无忌讳地展示了一个身体日趋老化但意志坚强的女性形象。2011年,玛格丽特即将92岁,我65岁。现在我们住在一起。”
Ho Tam:摄影艺术家这个身份对你和你的生活有改变吗?
艾佛冈 :作一名摄影艺术家使我的生活更为丰富。当我的创作取得成功,在不同地方作展览时,也给了我四处旅行的机会。我因此去了世界上的很多地方,若非这个缘故我不可能会去。即便在此过程中我的展出不太成功,但我仍然能去开罗的中心或是上海某个地方一游。
Evergon《St Patrick》2008-2009
“要是我展示关于男性同性恋者或男性同性恋群体的照片,即便在蒙特利尔人们都会有误解,但大家对于作品本身还是接受的。走出蒙特利尔,观众会变,其教育程度会变,政治态度也会变,那就必然有误解,有时甚至是针锋相对的敌意。”
Ho Tam:你觉得别人对你的作品是否有误解?
艾佛冈 :要是我展示关于男性同性恋者或男性同性恋群体的照片,即便在蒙特利尔人们都会有误解,但大家对于作品本身还是接受的。走出蒙特利尔,观众会变,其教育程度会变,政治态度也会变,那就必然有误解,有时甚至是针锋相对的敌意。
对我来说,只要人们关注我的作品,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要是它像不加盐的土豆泥一样无人问津,那我的工作可就白做了。我不想躲起来听反响,我一般都和我的作品一起出现。
Ho Tam:除去政治角度,我发现你的作品在视觉上也很漂亮。
艾佛冈 :这是不由自主的。有人说:“你拍摄的主题和地方原本如此丑陋、令人作呕,可你竟然把它们拍得这么美。”我不太清楚,或许这是个诅咒。拍出漂亮的画面对我来说是很自然的事情,困难之处在于我的拍摄对象往往不易被观众所接受或理解,但我把他们拍得很美,以此吸引观众。
Evergon《MANIKIN_STANDING》2006
“《我的家》系列。其内容包含了艾佛冈的亲人、宠物、朋友、个人物品和他收集的小玩意儿。主题涉及作者自身的记忆、欲望和私密。”
Ho Tam:为什么除了艾佛冈外您还用不同的化名,比如赛路洛所·艾弗甘尼(Celluloso Evergonni)、伊夫·R·冈萨雷斯(Eve R. Gonzales)和艾贡·布鲁(Egon Brut)等?
艾佛冈 :要是我觉得艾佛冈的日子不太好过,我就会换个名字和身份,再换个题材创作。不同的化名下我使用不同类型的相机,穿不同的衣服,这样就能换个工作方式,做通常情况下做不了的事情。一般来说要是作者是虚构的,其作品就会有很大变化。与其虚构作品,不如虚构一个自己,这样你就能做一些不同寻常的举动。
这是个很好的工作方式。你不再是你自己,不必再去迎合谁,只是个无名氏罢了。这会减轻很多压力。或许这些化名永远不会成为伟大的摄影艺术家,但这没关系。
Evergon《SELF_IN_BLUE》2006
图文转载自《前线——国际摄影艺术家访谈》编著 (加)谭浩、 策划编辑 曲扬毅, 现代出版社 , 20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