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目主持丨Leonqu
这期我想聊聊摄影与传统艺术的关系。
在摄影进入中国相当的一段时期我们并没有将摄影作为表达思想和感情的媒介，我们对摄影最初的认识是基于新闻报道。随着经济的发展摄影进入更多人的生活，我们用摄影来拍身边的人和事，将它作为我们记忆的佐证。将摄影作为爱好，追求对美的表达是上世纪90年代以后的事情了，我还记得90年浙江摄影出版社出版的《柯达摄影丛书》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摄影艺术的魅力。
老一辈摄影家中将摄影作为艺术媒介的代表是郎静山先生。我们从他的作品中能明显感受到传统美学对作品的影响。在风光摄影方面，李元先生在摄影与东方哲学建立关联上开辟了先河。他将《易经》中的理念与风光摄影中的自然现象有机在结合在一起，形式上不再遵循传统水墨画，利用摄影独有的对光影和色彩的表现，开创了具有东方意境的风光摄影风格。
“摄影者的追求也应当是锻炼自己对于视觉语言的掌握，而不限于题材本身的吸引力或是找寻所谓“美”的画面。在这个问题上，很多论者会引出南齐的谢赫在分析中国画的传统时提到所谓“六法”：“一气韵生动是也，二骨法用笔是也。三应物象形是也。四随类赋彩是也。五经营位置是也。六传移模写是也”。如果说把这个分析引用在一个只有160多年历史而且创始在西方工业社会的摄影里，听来似乎有些牵强，其实用现代的用语来说，谢赫的六法基本上就是利用视觉语言来达到动态的神韵（气韵生动），表现出一个具有神韵和动态的画面。而他所提到的视觉语言就是如何利用线条（骨法用笔）、物体的形状（应物象形）、色彩（随类赋彩）、构图（经营位置）、画面里不同部位之间的联结以及它为观赏者所引出的视觉导向与转移（传移模写），这五个具象来表达抽象的神韵。换句话说，尽管说一张作品的内涵可以因为创意者文化上的差异而有所不同，像这里所提出的视觉语言本身却是没有文化或社会界限的。”——《李元论风光摄影》
理解西方摄影艺术同样要回到西方美学和艺术传统中寻求答案。安塞尔·亚当斯的作品并非只是技术上的精湛而受到推崇，他的作品体现了西方超验哲学对神性的追求。
安塞尔·亚当斯，《麦金利山的明月》，1948年
“安塞尔·亚当斯是20世纪另一位美国重要的摄影家，他延续了这种探索，不是依靠技术的精湛，技术往往掩盖摄影家所处的历史语境。《麦金利山的明月》是一个典型。一个适当的题材——正因为麦金利山是美国的“最高峰”，亚当斯也追求“最高的”意义。他的方式有如把景色浸透于一种超验哲学的呈现中。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既是崇高的景象，又是纯粹的风景；一个原始的自然世界以其超大的规模召唤一个神秘的他者。” ——《照片的历史》，格雷汉姆·克拉克
不论水墨，油画还是摄影，背后的美学思想和对精神世界的追求才是根本。拿西方的标准套中国人的作品并不合适。媒介是为主题服务的，创作不能削足适履，受制于形式。
用西方油画表现东方思想的集大成者要数赵无极先生。最后我想引他1985年回国讲学笔录中的一段话，希望给有志从事摄影艺术创作的泡菜一点参考。
“向民族的优秀传统学，向世界第一流的大师学，两方面结合起来，加上自己的个性，这样自然而然地融合起来，形成自己的风格。这个风格不应该是地方性的，而应是国际性的。世界越来越小，东西方互相渗透，中国画和西画的界限已经不存在，不要找个套子将自己套住，应站得高，站在世界艺术之上。”——《赵无极中国讲学笔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