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是我国的“纪念年”,杨承德就在这一年推出了《传说》系列摄影作品。他用宽幅的画面,清晰地记录下那些承载历史、社会信息的场所,而将人群经过重复曝光的手法层层叠加,使其虚幻且融入场景,以“构成一种时空交错迷离的境象,一种现实与历史的对话情景”。杨承德的摄影经过完整的理性构思,又以感性的视觉传达作为载体,而摄影行为的根本意义对他来说,是关注社会问题。那些恢宏的符号性建筑和建筑之下恍惚的人群构成一幅幅长卷,它们是当下中国社会形态的浓缩与再现,是对一幕幕生活、事件的寓言。“传说”并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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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杨承德
2009年是我国的“纪念年”,我想拍点与历史有关的东西
黄埔军校旧址
广州增城 枯树公园
色影无忌:你的《传说》系列作品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拍摄的?
杨承德:这组作品最早从2008年8月份开始,到2009年10月份,总时间一年多。开始是在广东境内拍,由于题材的需要,后来到了湖南、湖北。往后还会去更多的地方补充拍摄。
色影无忌:多次曝光是你一贯的手法吗?意图何在?
杨承德:我曾在舞台摄影方面下过功夫,主要是采用虚实相间的表现手法。2009年是我国的“纪念年”。我想拍点与历史有关的东西,就习惯性地运用这种手法,作些尝试。开始是试验移动机位从不同角度多次曝光拍摄同一主体,后来才尝试固定机位多次曝光这种方式。比较一下,后者更合适些,就拍成了这个系列,拿出来展览。
色影无忌:《传说》这个标题的含义应该如何理解?
杨承德:“传说”的本意有多种解释。通常人们认为“传说”是民间文学的一种,是对民间流传的人和事的叙述、论述或评价,内含着人类社会的行为准则,反映人民群众的愿望和要求,其内容有的是以特定历史人物和事件为基础,有的纯属幻想。有的文献也将“传说”定义为辗转述说、转告,还有的专指解经的书。
我是在认真理解“传说”的以上解释与定义,再加上自己的解释与定义之后,才确定这个标题的,可以说这组图片和标题包含了我对历史的认知与情怀,是借用,更是一种以图像去丰富解释和定义,是一种隐喻的表达,个中意味难以用简短的文字说清楚。看过图片和标题的老师、同好都说很贴切,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我觉得这种状态很好,不一定非要说得一清二楚,艺术的魅力不就在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吗?再说,作为拍摄者,我已经把所思所想融进作品里,无需再说什么。怎么解读,得靠各位看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使作品的含义更加丰富,说得一无是处也无所谓。
不变的一条原则是,摄影要关注社会问题
马路边唱歌的大学生
虎门炮台
色影无忌:你如何看待你照片中的“现实”,这些“现实”与你所谓的“传说”之间有怎样的关联呢?
杨承德:《传说》系列是当代人拍历史,这个行为本来就在“现实”与“传说”之间构成了关联。我们也的确面临着许多现实:顺着历史的来路回望100年,改革开放30年,建国60年;再加上40年就到了内战、抗战、军阀混战、辛亥革命、鸦片战争了。中华民族从万劫不复、几近亡国,到打败列强、兴国强国,又从激情岁月到欲望年代,民族、国家的艰难历程中的历史事件、代表人物,构成了一个又一个真实的传说,当我们面对这些真实传说的物化形式——遗址、雕像,以及现实的社会万象,并把他们记录下来,摆在面前一一审视,就象是把历史与现实并置在一起,听得见它们在对话,甚至听得见它们就史实、价值、意义在相互发问!
色影无忌:你似乎并不介意彩色与黑白,为什么?
杨承德:《传说》系列的多数图片都有彩色与黑白两种底片。段煜婷、姜纬两位老师帮我挑图片时都挑的是黑白片,强调作品的历史感,风格、色彩严格一致;法国文化部摄影部主任阿聂兹·德·蒂奎文·圣克林女士和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总监阿兰·萨亚格先生挑选时,彩色、黑白片都挑选了一些编排成组。我觉得他们都很有想法,都有道理,风格不同,考虑的问题不同。我看过一个关于英阿马岛战争的个人作品展览,黑白、彩色都有,画幅大小不一,主题挖得很深,展览效果很好。所以,我觉得色彩要视主题和画面要素而定,顺着感觉走,该黑白就黑白,该彩色就彩色。办展览,则要服从策展人,相信他们会掌握得很好。
色影无忌:你的摄影风格有没有过一些变化?
杨承德:你看过我几个系列的作品,有抽象的舞台摄影,有意象的景观,有社会纪实,《传说》系列又与那几个系列大不一样,这是我对摄影艺术逐步加深认识的结果,是否形成了风格还很难说。今后不变的一条原则是,摄影要关注社会问题,作品要有社会意义,表现手法、风格则要根据题材需要,不断探索、不断创新,不会刻意追求一成不变的具有鲜明个人特色的形式语言,要顺其自然。
从个人感受来讲,我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更深一些
广州三元里抗英烈士纪念碑
恐龙谷
色影无忌: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拍照的,受哪些摄影师影响比较大?
杨承德:我摆弄照相机可以从1979年算起,开始是为单位拍些活动,自己冲洗放大,作些内部宣传展示,留作资料,也拿些给报刊发表。真正进入创作状态只有十来年。
我开始关注、学习摄影知识很杂乱,不系统,订阅摄影杂志,关注画报作品,后来陆续看到国内外的专题摄影作品、书籍和展览,再后来从互联网上得到信息、获得知识,眼界就更宽些。维姆·文德斯(Win Wenders)的作品给我的印象很深。拍了《恶之花》系列之后,出于以理论促实践的动机,很不自量地提出了“主观现场主义”景观摄影美学观。看到贝歇尔夫妇(Bernd & Hillary Becher)倡导的杜塞尔多夫学派的“无表情外观”美学观理论,和有关展览的画册,还有爱德华·伯丁斯基(Edward Burtynsky)等人的作品,很受启发,评论家杨莉莉还把我归到他们的体系里去比较高低深浅,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从个人感受来讲,我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更深一些。
应该说,与专家同行的深度交流对我的影响更直接一些,他们会引领你尽快走上正确的道路,少走弯路。我曾经与广州的摄影家颜长江、许培武等人一起拍照,还有安哥老师等人,向他们学了很多东西。与段煜婷、粟宪庭、鲍昆、姜纬,美国联系图片社总裁罗伯特·普雷基(Robert pledge),以及多位策展人,专业杂志编辑、同时参展的艺术家等,进行过许多深入探讨,向他们请教,使我受益匪浅;最起作用的还是请他们帮我选片,听他们点评作品,然后再去看、去拍,比较、体会,这才是学习的最佳捷径,收获最大。当然,自己要有悟性,勤于思考,先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才行。
色影无忌:你使用什么样的器材?
杨承德:出于偏好,也是适应题材需要,用过624、617全景相机,和8x10座机,也用Xpan相机。8x10座机还配了4x5,624,617后背,一部相机相当于4部相机的功能,很好用,全部作品都用胶卷、页片拍摄,只是成本高一些。
我很享受传统相机的拍摄过程,有种仪式感。你必须凝神静气,不紧不慢,反复斟酌,精确计算,仔细操作,都在于自己的掌握,充满期待,有时折腾了半天又果断放弃,一张照片要耗费很长时间,照相简直成了修行。胶片的效果、感觉、质量当然会令人心满意足。
通过摄影艺术提升境界、感悟世道人生,也争取能为社会作点有益的贡献
广州五羊塑像
广州中山纪念堂
色影无忌:你是专职摄影师吗?平时除了摄影还做些什么?
杨承德:我不是专职摄影师,还干一份工作,要认真履行职责,这与从事摄影并不矛盾,反倒可以相互促进。干工作可以使你更深入地接触社会的人与事,辩证地看问题,对把握摄影创作的方向很有帮助;艺术的发散型思考方式,也有利于培养创新型思维模式。关键是要善于利用好业余时间。我在工作之余很少应酬、玩耍,会尽量集中精力和时间,投入学习和创作,算起来用于摄影的时间并不比专职摄影师少多少。
我从小至今酷爱艺术,兴趣广泛,比较注意在开阔眼界的同时,从理论层面去一探究竟,通过摄影艺术提升境界、感悟世道人生,也争取能为社会作点有益的贡献。
色影无忌:接下来的作品会是什么?
杨承德:目前正在进行的有两个专题,会有宽幅,也不完全都是宽幅,难度更大些,风格又会有较大变化。没做好的事不便说太多。
关于摄影师:
杨承德,行政人员。1979年涉足摄影,从业余宣传报道摄影起步,作品散见报刊杂志。多年专注舞蹈摄影,《般若精神》系列参加第二届连州国际摄影年展;《恶之花》系列参加08年平遥国际摄影大展;《风景》系列参加第三届连州国际摄影年展,《景观的对视》系列参加第四届连州国际摄影年展;《传说》系列参加第五届连州国际摄影年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