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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古力予的“秘密”花园

色影无忌
Geethan
Geethan
2021-06-24

 时间倒退回2016年,18岁的古力予从乐山的农村里走出,在妈妈的陪同下,第一次来到上海。

她坐在无忌新锐摄影展现场的一个角落里,看着其他入围的摄影师和评委自在愉快地交谈。这本是一个向圈子介绍自己的最好机会,但古力予完全不懂这些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她的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害怕。没有人知道这个小孩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偶有好奇的圈内人过来询问她的作品,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显得“专业而正确”,哪怕这个圈内人是大赛的评委Alec Soth。

那一年,5348位摄影师参与了比赛。古力予凭借作品《喧卑》成为最终入围新锐奖仅有的6位摄影师之一。

在那之后,疯狂的自媒体时代来临,但对于不懂得营销自己的古力予来说,流量和热度好像从来都和她无关。不过,她从未放下摄影,也依然选择在老家生活。

乡下的日子慢如溪水,她像一条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鲤鱼,波澜不惊,自在游走。

古力予

摄影师

入围2016年新锐摄影奖

坐标四川乐山

▲ 古力予养的大金毛,可可,2021年。


对 话

主持人(G):无忌影像编辑_Geethan

访谈嘉宾(Y):摄影师_古力予

 

- 01 -

我的《秘密》:渴望和亲密的人建立紧密的联系

“对我来说,摄影是一个集齐信息、认识自己、向内审视自己的过程。”——古力予


G:你好啊,先做一些简单的了解。你是乐山人?

Y:对,我是乐山本地人。

G:能说说你的父母么?做什么工作?

Y:我是独生子女,爹妈没啥特别的,在事业单位,做很普通的工作。

▲ 2015年作品。


G:家里有人做和艺术相关的工作么?比如画画、唱歌。

Y:并没有。

G:等于说,你对摄影是自学成才。

Y: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是你不能这么写。

G:为啥不能这么写啊?

Y:不然别人以为我太那啥了!

G:这有啥的,自学成才说明你聪明啊~小时候有什么爱好吗?

Y:兴趣爱好广泛,比如画画、跳舞、唱歌、搞体育!

G:搞体育可还行,因为你跑得快吗?

Y:可能小时候长得比较乖,老师喜欢我,我当了六年的体育委员~

G:看你以前接受无忌的采访,提到你2014年初中毕业以后就休学回家了。当时咋想的?

Y:当时咋想的?当时我得了抑郁症。

G:啊…为什么?

Y:跟家庭教育有关,和父母缺乏沟通。很多家庭都这样吧…青春期的孩子想法比较多,又没有及时沟通,就容易出问题。

▲ 2014年作品。

G:这个病得了大概多长时间?

Y:差不多四、五年的时间。

G:那不就是刚好没多久?

Y:差不多,今年我的状态是最好的!

G:《秘密》是你在15岁~16岁的时候拍摄的,作品内容涵盖了你最初表达女性化、私人化的照片,以及后来追求色彩和结构的照片。

▲ 《秘密》。

G:是在生病之后才开始拍照的吗?

Y:是的。

G:那时候每天都拍照么?

Y:对,可以这么说。拍照,看电影,看书什么的。

G: 你当时是以一种什么心态在摄影?

Y:我小时候的脾气很轴,又很要强,我爸他比我的脾气更要强,我们两个就像死对头一样。他见不得我哭,我哭一次他就打我一次,根本就不会跟我讲道理,直接揍一顿就是了。

到了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我爸觉得女儿大了,不能打了,但依然是用语言暴力去让矛盾停止,问题也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我去跟我妈沟通,但她就坐在那里,说你要我怎么办?我听到这种话,心里就更加绝望。

▲ 《秘密》。

这种压抑的情绪逐渐累积,到了初中时,我确诊了抑郁症。我当时和父母无法沟通,感觉很痛苦。我渴望能沟通,能交流,能和亲密的人建立起紧密的联系。

我后来不想读书,休学在家里搞摄影,这个事情在一开始是被亲戚们否定的,我爸妈也觉得摄影门槛高,受众群体窄,我又没有门路,他们都不太能接受。

我就是想做一个作品,做出成绩来,去证明自己的能力,去表达自己,并用摄影去改变我和父母之间的隔阂。

▲ 《秘密》。

G:当时你拍的这些照片,给爸妈看过吗?

Y:他们刚开始看不懂,不理解,后面他们知道我这个照片可以卖钱,可以参加比赛,慢慢就让我自己去拍了。

G:就像你后来在公众号里写的,那段时期,“是对摄影所有的幻想,是最初始的欲望。”

Y:对。

 

▲ 《秘密》同时期作品。

G:你是否在用拍照来治愈自己?

Y:不是,我觉得是一个和自己对话的过程。摄影是一个映射自己内心的工具。抑郁症的时候,脑子里的想法是比较混沌的。通过拍照,看自己的照片,会慢慢理解到自己是怎样的一种状态,了解自己的一些意识。

对我来说,摄影是一个集齐信息、认识自己、向内审视自己的过程。

▲ 选自公众号文章《存在的虚幻》,2016年。


G:除了摄影,尝试过用其他方法去缓解和父亲的关系吗?

Y:面对面沟通不了的时候,我都是直接给他写信。通过写信,我可以更理性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爸也会给我回信,也没有什么文笔,就是最真挚的一些文字。我每次看完都会很感动,能感受到他是想要关心我的,只是可能用错了方式。

G:从最开始拍照,一直到现在,我看你拍过很多花瓣,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标本的状态么,不是一个活的东西。

▲ 2014年作品。

▲ 2021年作品。


Y:拍花瓣,是因为觉得它很美。花瓣是可以随便挪动的,花不可以。花更鲜活,花瓣很漂亮。

G:很漂亮,但是没有生命的感觉对么?

Y:有生命。它的存在就是它生命的意义。

G:在拍摄的时候,你会思考关于生死的这种问题么?

Y:我拍照是靠直觉,没有设想很多的方式。过了几年,自己到达一定的思维高度了,才会了解到当初自己拍的是什么含义。

G:还有一些照片里,会有一些死去的小动物。蝴蝶断掉的翅膀、死去的蚂蚁、小鸟。

▲ 2021年作品。

▲ 2020年作品。

Y:它即便是死掉了,但是它依然是很美的,我不把它拍下来不可惜了吗?

G:其实你的关注点在美,对么?

Y:不是美,不能这么说。怎么说,我觉得我自己像一个记者,在观察,在记录。可能一个东西触动到我内心的一个点,我就会凭着本能去拍下来。

 

- 02 -

《喧卑》《暗涌》:外界与我的化学反应

“我愿意去接受一些外界事物带给我的反射,让它们和我产生化学反应,连接到一起,拍成一张照片。”——古力予

G:2016年,集成《喧卑》的时候你已经18岁了。一年后,你又做了一本手工书《暗涌》,里面涵盖了一些《秘密》《喧卑》里选择的照片,并做出了一些新的尝试。

▲ 《喧卑》。

▲ 《喧卑》《暗涌》。

▲ 《喧卑》《暗涌》。

▲ 《暗涌》。

G:这段时期,你的画面开始更多往周遭的自然和生灵转移,一些强烈的色彩冲击、线条和结构慢慢变少。这一阶段你的心境产生了什么变化?

Y:是伴随着我抑郁症治愈的过程吧。一开始最严重的时期,我想要的是让别人关注我,我渴望交流。因为我自己压抑了很久很久,也没有人能和我做到正常的沟通,所以那会儿拍的作品,就更压抑、偏阴暗一点。

在家待了一两年之后,我关注的东西就开始向外延伸,我愿意去开始接受一些外界事物带给我的反射,让它们和我产生化学反应,连接到一起,拍成一张照片。

▲ 2018年作品。

G:那会儿你退学的时候,大家会不会疏远你?

Y:人家倒没疏远我,只是我自己疏远别人。我在学校里本身朋友就不多,一得病就更没有啦!

G:后来通过摄影,包括《喧卑》的获奖,你认识了很多朋友,我看你微博都一万多粉丝了。

Y:五年了才有一万,也不咋地啊说明!

G:你的性格有没有因此变得开朗一点?

Y:主要还是靠我自己。我自己好了,才有心情去和大家聊天。但和他们讨论摄影,也是很开心很快乐的事情。

▲ 2016年作品。

G:想到最近看到的一句话,“人要先感到幸福,才能看到玫瑰。”你身边的好朋友怎么评价你?

Y:他们觉得我是个逗比~

G:你怎么评价你自己?

Y:我觉得我很……质朴。

G:……你很质朴。

Y:对呀,你看哪个艺术家有我这么质朴~

▲ 2016年作品。


G:我看你在公众号里提到,你会在和朋友去公园或者什么地方玩的时候,经常被一个人落在后面,不知道你又在自己观察些什么东西:

我蹲在草丛里看蚂蚁搬家,站在花树下看蜜蜂采蜜。追着路边偶遇的猫咪,还会喵喵喵地跟它交流。

看见地面洒落的花瓣,我会想捡起来,全部扔到一张大大的蜘蛛网上。尽管我最害怕蜘蛛,可是它有了花瓣后,我就觉得很浪漫。

夏天在花园里被蚊子叮时,我第一反应不是拍死它,而是感叹它好渺小,然后掏出相机拍照……但其它时候我被咬痛了,还是会毫不留情地一掌拍死:)

在外面看见拿手机专心拍景的老奶奶,我会立马想到,那就是老了的我。 ——古力予

G:这样他们还喜欢和你一起玩吗?

Y:我这么好玩的人,他们不跟我一起玩跟谁玩~

G:你的确是个逗比。什么时候开始养的小狗?

Y:2016年。我本来想养一只猫,但是养猫在农村里会跑丢,我都是散养,也没把它们关笼子,我都丢过两只猫了。后来我和我妈一起去买猫,就看见了可可,我觉得还挺可爱的,就养了,那时候它才两个月大。

G:《喧卑》系列里那只小猫,是你之前养的么?

Y:对,然后它自己就跑没了。

▲ 《喧卑》,2016年。

G:好吧,我看你的照片里经常会有一些小孩。

Y:都是亲戚家的小孩,农村里亲戚都住一堆,他们就每天都过来玩。

▲ 古力予照片里的小朋友。

G:他们主要是来找可可玩吧?

Y:可可要偷吃他们的东西,他们都不和可可玩。你想,小朋友又矮,他一嘴就把人家手里的东西给吃了。

▲ 可可与《暗涌》合影。

G:这段时期,有去参加过什么摄影课程么?

Y:参加过木格和张晋的工作坊,但我感觉对我来说,不喜欢那种系统化的学习方法。

G:你会排斥那种系统化的方法么?

Y:不是排斥,是尝试过,发现不适合。我发现如果我去进行他们那种系统化的学习,我自己的一些东西就需要摒弃掉,但我觉得拍照对我是很私人的东西,我更愿意自己去摸索。而且他们拍的是比较宏大的东西,故事、叙事都有一个很大的背景。但我个人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创造不出那么大的背景来。

G:他们会有一些结构化的东西,就像盖一个楼一样,很清晰的,一层,二层。

Y:他们是理性派,我是那种江湖流派~

G:乐山派。请问乐山派的古大师,家里大概是一个什么生态环境,能描述一下么?

Y:家里有个院子,前面一个,后面一个,两栋楼房,三层的。周围的环境,一切都和自然很贴近。

 

▲ 经过这条河边的竹林,走过四、五百米,就到了古力予的家。古力予常在河边遛狗。

G:你家周围有山么?你会往山上跑么?体育委员同学。

Y:有,但我不去,我不敢,山上有好多坟,我一个女孩子!

G:实际上你的活动半径就是在家门口一个特别小的范围内。

Y:对,平时我一直拍的都是家周围,没多远。

G:走路大概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距离?

Y:一两分钟~

G:……这出你家院子了吗?

Y:就在我家花园呀,我家的花园很大,别人家的院子都没我家的大!

G:在这么小的一个区域里拍了五年,没拍腻吗?

Y:家里的环境比较熟悉,而且我又不是拍那种很大场景的人,我一般拍的都是比较细微细小的事物。细微细小的事物也不是天天都一个样子,你总要细心去观察。所以说,虽然只是那么一两分钟的路程,但是每次都有不一样的发现。

▲ 2017年作品。

G:2016年,你凭借《喧卑》去上海参加无忌新锐摄影奖的评选。

Y:那年我带我妈一起去的上海,事情都是我一个人操办的,因为我妈比我更迷糊。。

G: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业内人士有过交流吗?

Y:新锐展的那个时候,我什么蠢事没干过!该踩的坑都踩了。Alec Soth走到我的展区,问这些都是你编排设计的吗?然后我傻乎乎地说,不是,是别人帮我排的。然后我发现旁边的人都是很尴尬的表情,简直就是社死现场。

还有一个日本的评委(后藤繁雄),我当时想跟人家打招呼,我觉得我动漫看得挺多的,一个日语的“你好”我应该会说吧!结果我……说了句“阿里嘎多!(谢谢)”人家当场就愣住了……真是太丢人了。

G:那会儿大家都在场地里自由社交么?

Y:对,我就坐在那看着他们社交,我就问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我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展览,脑子里不停地跳出来三个字:为什么???

▲ 2016年作品。

G:你喜欢Alec Soth的作品么?

Y:有些是不错的,但有些照片,我觉得太体系派了,太“摄影”了。比如他拍的一些肖像摄影,给我感觉就是隔着一个玻璃罩子在看一个人,特别地模式化。他拍的作品,确实没什么打动人心的东西,对我来说。

 

- 03 -
《静知》后,不在原地踏步

“我会经常反思自己,总结自己,然后去提升自己。”——古力予

G:2016年,集成《喧卑》的时候你已经18岁了。一年后,你又做了一本手工书《暗涌》,里面涵盖了一些《秘密》《喧卑》里选择的照片,并做出了一些新的尝试。


▲ 2021年作品。


G:我问你一个比较宏大的问题。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Y:挣了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G:你这些年有做过什么工作么?

Y:我学历不够,选择的局限性就很大。之前去过各种地方打过一些杂工,像美甲店、茶楼,都是一些很琐碎,但又不挣钱的工作。那个时候真的特别沮丧。眼前刚刚到一个咖啡店工作,学做咖啡。

G:做咖啡是你真正喜欢做的事么?

Y:肯定做不到像喜欢摄影一样。如果能回归到我最喜欢的事情上面去的话,我觉得是最圆满的。其实一直我都对自己选择的事情挺坚定的,但是在去找工作的时候是真的难,特别难受的时候,会想过要重新回去读书。

▲ 2020年作品。

G:那就回去读呗?

Y:不,想回学校读书,不过是想短暂地逃避社会残酷的现实而已。我觉得我的人生到目前为止,不需要再从学校来汲取营养了。

▲ 2020年作品。

G:你去打杂工,你的朋友们怎么说?

Y:我有一个朋友不止一次说我,你不去做摄影,你真的不要来见我了!她说天呐,你就是这么暴殄天物的吗,哈哈哈。

G:去年年底,你曾经尝试去过上海生活。在乐山待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想走了?和对象分手了?

Y:什么?我和对象分手了?

G:所以当时遇到什么事情了?

Y:当时我在美甲店里打工,但我的手对那些化学品过敏,全是裂开的口子,去过很多次医院。我于是辞去了工作,索性就直接买了去上海的机票,想换一个环境,重新生活。

去上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尝试一下,能不能通过摄影,赚到一些钱。

▲ 2020年作品。


G:你在上海只呆了一个月,后来怎么又回乐山了?

Y:我发现我这种小市民,不适合待在上海~我在家里待了五年了,去上海,我都不知道怎么坐地铁,对那些路线就很懵,不知道该去哪,就这么蠢。加上没有合适的工作机会,我就回来了。

G:生活习惯都可以慢慢适应,主要还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你缺少了这个中心轴,其他的东西就都很难建立,包括摄影。

Y:确实是这样,我感觉不到稳定感的话,我就觉得慌了,慌的时候也没办法安静下来拍照。

▲ 2021年作品。


我觉得去上海对我来说是一个好事,让我的内心更坚定了我想要做的事。我应当坚持自己的人生观、对待问题的态度和看法,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必要一直去考虑别人对我的看法是什么。

包括摄影这块,我以前其实很在乎身边朋友对我照片的反馈,太依赖别人的想法和观点,但其实那样并不能帮助我更好地建立我自己的认知、认识我自己,不能帮助我的作品成长提升得更好。

G:经历过这些事情,到了2020年集成的《静知》,你的作品从视觉感受上,已经和《暗涌》有了完全不同的变化。

▲ 《静知-麻雀,2019》。

▲ 《静知-童年,2020》。

▲ 《静知-星云,2019》。

▲ 《静知-枫茅草,2019》。

G:感觉你的内心从一些枷锁里摆脱了出来,进入到了一种平静的状态。你看待自己、看待世界的方式产生了什么变化?

Y:在人生遇到挫折和压抑的时候,可能你在朋友或长辈面前没有办法去释怀你的点,但是你可以在与自然的逐渐相处当中,去认识自己,接纳自己,然后了解自己,我觉得这是一个很伟大的过程。

现在我很享受周遭的一切,它们待在我的身边,然后我去慢慢地发现它们,去探索、发现大自然给予我的力量。现在我拍的那些作品,纯粹是在享受自然赋予我的这些力量。

通过相机,我发现另外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我不认识的世界,同时又是我可以熟练去掌握的世界。真的很神奇,我觉得人和自然一直以来都是密不可分的。

▲ 2020年作品。

G:你曾在2016年8月写道:

在拍(存在的虚幻)到3时,我觉得应该停住了。

虽然我发自内心地喜欢那些光源,但是发现这光源外有着别人的影子,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那么现在我该做什么?怀念我的2014年?还是继续我的色彩寻找?

我想都不是吧,不管是我14年拍的女性化私人化浓重的照片也好,还是我15年到16年上半年对色彩的疯狂追逐也好,都应该结束了。

是每个阶段里我的心境成就了我每个阶段里的照片。


G:感觉你有一个意识,会阶段性地回看自己的创作想法。很多人在这个问题上对自己的认识是不清晰的。

Y:对,我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这种阶段性。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拍过一个阶段过后我就会遇到一个瓶颈,然后不断地去突破,突破一个瓶颈,就得到新的东西。

我之前拍照过后,很喜欢反复地看自己的照片,就觉得这儿不好那儿不好,没有接近自己心里想要的状态。我会一直不停地去捕捉自己心里想要的那种画面,为此不断努力。

▲ 2020年作品。


G:现在很多人所谓的“私摄影”,拍的东西都很雷同。我看你曾经评价,这是一种“非常浓烈的自我小情绪”,是不经看的。

Y:我觉得这是一个势必会经历的阶段。如果这个人有足够清晰的自我意识和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对自己的人生和灵魂有所思考,最终他会脱离这个阶段,然后往上走。

▲ 2021年作品。

G:你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么?

Y:对,因为一开始我也是模仿别人。

G:现在你对自己拍的东西,已经有信心了。

Y:对,这个不是妥妥儿的信心吗!

G:你最近曾表示,“曾经那个叽里咕噜的古鲤鱼不见了。”你也说近两年和朋友很少聊摄影的东西,都在聊阿猫阿狗了。

Y:对,因为都已经聊完了,自己已经对摄影有理解了。

▲ 2021年作品。

G:摄影现在还能带给你快乐吗?

Y:前几年是我需要摄影带给我什么,现在是我想用摄影去做点什么。我已经不需要摄影带给我什么了,但是如果给我带来金钱还是不错的~

▲ 2020年作品。

G: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我觉得如果机会合适,可以再尝试去大城市待一段时间,我觉得对你来说是个全新的挑战。对摄影来说,可能会有痛苦,但一定会有提升。

Y:绝对是的。之前我在城市里面的作品,几乎没有。

G:期待那个时候的古鲤鱼,可能是3.0版本,4.0版本。

Y:你这么一说,我也挺期待的,我会经常反思自己,总结自己,然后去提升自己,我觉得这一点很重要,人不能一直原地踏步。

G: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啥?

Y:多才多艺,长得漂亮!

G:……感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

▲ 2021年作品。

我常常会困惑,对自然来说,我们大概都是旅客吧?它会不停地孕育新生,接纳死亡。而我不过是个坐进空间巴士里的小小旅人,随机地记录了自然空间里的各种诞生与流逝,还意外地在偶然间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有一张小纸条,告诉我:美好的事物无法永存,你只需过好自己的人生。——古力予

-end-
采访 编辑 | 饮茶到半夜三更的Geethan
图片提供 | 每天都睡不醒的古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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