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死”
2013年3月,我收到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的这封邮件,那时他正在找工作。
在日本,每年都有超过五十万的学生在同一时间找工作。
怀着对未来职业的渴望和焦虑,这些学生们投入到这场疯狂的游戏。
——选自冈本裕志的展览前言
没有经历过找工作的痛苦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找工作难在哪里?也许是因为我们找的不只是一份获得收入的渠道,而是借工作体现自我价值。我们期望仰仗工作来成全自己的梦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工作无形中成为一个人处于“活着”的状态的证明,虽然这是一种扭曲的价值观,但这就是当下的现实,绝大多数人的工作只能解决温饱问题,而有时这一基本需求也实现不了。
日本的90后摄影师冈本裕志用了三年多的时间拍摄他的好朋友Yo Toshino的求职历程,并编辑了一本摄影书《求职》,这本书参加了卡塞尔文献展,这个系列今年11月在连州国际摄影年展展览。
摄影书内页
展览现场,“简历”被打印成2米多高(编者注)
冈本裕志以“感性”的图像语言关注作为主体的人及身体之外的世界,以“理性”的文本规整信息加以佐证。从内省到外观,从过去到当下,彼此照应。伴随着Yo Toshino(男主角)“求职”的线性叙事的发展,我们经历了主人翁从精心准备,漫长的煎熬,成功,梦碎,再出发的整个历程。
这本书的图形与文本信息以必要的方式编排,语言上绝不冗余,相信这本书可以带给每位读者以触动和思考。
以下是编辑在展览现场对冈本裕志的采访:
无忌:《求职》拍摄的是你的朋友找工作的经历,拍摄时是如何进行的,偷拍的还是摆拍?
冈本:Yo Toshino是我大学期间的室友。他找工作的时候我在旁边拍,他知道我在拍,也愿意让我拍。
摄影书内页,主角看起来一直是沮丧的样子(编者注)
无忌:你收集了所有求职过程中的信息放在这本书里,是怎么考虑的?
冈本:我不是一个想着怎样拍摄漂亮照片的人,我更注重通过照片叙述一个故事。书中的面试通知单、公交卡、短信、简历、e-mail截图、税单、辞职信等等都有助于观者更好地理解这个故事。
无忌:这是专门的拍摄证件照的机构?在日本这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冈本:在日本,每一个求职者都会按照统一的标准拍摄证件照。
无忌:包括这些装束,都仅仅为了一份工作?
冈本:年轻人都想要自己的个性,但为了找到工作,必须要变成同一个样子,黑色头发,黑色西装,消解掉自己的个性。
右侧是男主角与他的女朋友分手前(编者注)
无忌:这是他的女朋友?
冈本:是的,这是他和他女朋友的照片,他的女朋友在东京找到了工作,他没有找到,这个女孩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工作机会,所以他们分手了。
无忌:这就是现实。
冈本:是的。
无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张老照片?
冈本:这是在一本1978年出版的旧杂志中找到的当时的人面试的照片,这是夹在杂志中的招聘的报纸,上面留有很多笔记,像性格,能力等方面的要求。
无忌:非常认真的笔记。在你的书中有过去的招聘报纸,当今的邮箱和招聘网站,你在对求职的历史进行研究?
冈本:是的,求职在日本有着意义深远的传统,不只是一个现象。
无忌:这水里是什么?
冈本:是樱花,凋落的樱花在日本意味着失败。
无忌:在日本,人们是不是不会轻易辞职换工作?
冈本:不是的,他最后找到了工作,但是这个工作并不太好,两年后他又开始找工作,这本书的末尾部分是关于重新找工作的事。
展览现场,左侧是主角的故乡,右侧是他期望上班的都市(编者注)
无忌:你拍摄了多长时间?
冈本:2010年末开始的,15年完成。
无忌:后面会有怎样的考虑?
冈本:我的朋友的故事已经拍摄完了,不过我想在中国和韩国进行这个项目,我想其他国家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无忌:用摄影书的形式和展览的形式有什么不同?
冈本:我是从做书的角度出发,从我的故事出发,展览是以书为基础的。
无忌:非常感谢!
在求职前,主角看起来是一个单纯快乐的人,借此我们可以看出这段经历他失去了什么。(编者注)